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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地道云南人 于 2021-9-20 20:06 编辑
用飞机大规模运送伤员,在军队作战史上,是从1984年老山者阴山对越作战开始的。遵照上级命令,空军昆明医院组建了一支医疗队开赴前线某机场,负责空运救护前线负伤的陆军战友。 我是空军昆明医院外二科护士长,1979年参战,有一定战伤救护经验。作战打响后,我参加空运救护工作,担任护理组护士长,我和战友们一起为保家卫国尽了一个军人应尽的义务。 护理组的同志大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甜水里生,蜜水里长,战争是什么样子,谁也没有亲自体验过。为了适应实战需要,进行了严格的机上训练。没坐过直升飞机的人以为好玩,可是一上飞机就受不了,大多数战友头晕眼花,腹胀呕吐。甭说别的,直升机悬停在十多米空中,马达声震耳欲聋,螺旋桨扇得飞沙走石。人要攀着软梯上上下下,别说是女同志,许多男战友也心惊胆战,两腿发软。胆子是练出来的,为了战争的需要,我们一切从实战出发,刻苦演练空中救护本领。‍ 直升机载着我们直抵战斗前线,抬上负伤的战友,迅速运往后方医院。为避开越军雷达视线,直升机接近前线时必须下降高度,在曲曲弯弯的山谷中低空飞行。边境地带层峦叠嶂,沟壑纵横,航路上经常云遮雾障,气象条件十分复杂,飞行员只能参照地面公路或河流飞行。机舱狭小,空气不流通,航空煤油味和伤员身上散发的血腥味汗臭味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加上直升机的噪音和震动,战友们十有八九要晕机、呕吐。身体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大家硬挺着坚持战斗。有的同志晕动症比较厉害,每次上机前都悄悄地注射啡那根,吃点乘晕宁。 护士刘英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吐得两眼发花,站立不稳,但她以顽强的毅力完成了救护任务。当她送走最后一批伤员,竟躺在担架上被战友们抬回来。 战斗打响后的几天,前线下来的伤员比较多,5月1日那天,有148名伤员急需运往后方医院。护理组从早上八点乘五架直升机,往返于前线和后方,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钟才将伤员运完。在这十四个小时里,没有一个人坐下来吃顿饭。 就在这天,著名战斗英雄安忠文从阵地空运到前线机场时,由于失血过多,血色素仅四克,生命垂危,不能后送,急需就地抢救。这天晚上,劳累了一天的张吟和金晓燕给安忠文上特护,两人一夜未合眼。第二天,救护伤员的任务依然很重,她们顾不上休息,又精神抖擞地登上飞机。 南疆盛夏,骄阳似火,机舱里闷热难忍。机上的担架分三层,我们要给伤员包扎、打针、喂药,不断地蹲下去,又不断地站起来。每次执行任务回来,大家都是汗水湿透衣裳,身体像散了架一样。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大家说:“想想阵地上的陆军战友,他们流的是热血,我们流点汗水算的了什么!” 我们虽然不面对敌人浴血奋战,但也有生命危险,大家都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全力以赴抢运伤员。有一个机降点距前沿阵地仅有一山之隔,在飞机上就能看见越军阵地,越军的炮弹曾多次打到这里。有一天,体重仅九十斤的杨凌辉到这个起降点执行任务,恰巧遇到一位一百四十多斤重的伤员。敌人正在打炮,时间刻不容缓,小杨抬起担架就跑,等她进了机舱,累得瘫软地倒下了。我们就是凭着对伤员的一颗赤诚之心,和战胜困难的顽强意志,在工作,在战斗。 对于伤员,时间就是生命 能赢得时间,就能挽救战友 能挽救战友,我们总是竭尽全力。 记得一天傍晚,从前线下来三名危重伤员,急需运往后方医院抢救。当时,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为了挽救伤员生命,空运救护队决定夜航。 王承梅随机后送伤员。直升机钻进乌云里,豆粒般大的雨点打得飞机发颤。在无氧设备的情况下,直升机打破升限,飞到4200米高空。由于高空气压低,三名伤员腹胀难忍,呕吐不止,加上伤痛折磨,都处于昏迷状态。王承梅也呕吐得四肢无力,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和医生一起救护伤员。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艰难航行,飞机安全降落在后方机场。 前线机场的生活条件十分艰苦,住在石棉瓦搭建的房子里,常常连青菜也吃不上。救护工作又十分繁忙,有时累得饭都不想吃,腿都抬不动。但是,大家忘记了苦和累,只要有任务,人人踊跃请战。 世界上什么东西最珍贵?我看没有比战友之情更珍贵的了。素不相识的人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去战斗、流血乃至牺牲,感情的激流汇成了友谊的大海,这友谊的大海是无法用尺子去丈量的。 夏天亚热带的前线机场,气温高达四十多度。我们把伤员安置在临时搭建的伤员待机室里,大家只能躲在房檐下,站在空旷的机场里,战友们个个晒黑了皮肤。伤员待机室里摆满了水果和各种饮料,大家舍不得用,每当伤员来,拿出来招待他们。 一线机降点条件更差,厕所是临时搭建的,而且与待机室有一段距离。有些行动不便的伤员要大小便,我们就背着、搀扶着伤员进厕所。在这里,姑娘们没有羞涩,我们把伤员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 前线机场是个干旱区,特别在旱季,用水相当紧张,常常一个月洗不上一次澡。可是,伤员待机室里始终有几盆清水,供伤员洗手洗脸用。地面用水紧张,飞机上用水也紧张。有时任务繁重,飞机连续飞行,护士嘴唇都干裂了,机上有限的水大家舍不得喝,留给伤员用。 为了尽量减轻伤员的痛苦,我们抓紧战斗间隙,苦练救护本领。护士赵锐和张萍练出一手在颠簸的飞机上静脉穿刺一针见血的硬功夫。 许多在战场上不曾落一滴眼泪的英雄,被我们无微不至的护理感动得哭了。著名战斗英雄史光柱从老山抬下来时双目失明,在伤员待机室里,张萍负责护理他。给他水,不喝,给他水果,不吃,而且情绪烦躁不安。小张挺着急,就问他:“史光柱同志,你有什么事?”史光柱一把握住张萍的手,说:“大姐,求你帮我写封信吧,我要向团里汇报战斗经过。”张萍感动得泪水“唰”地流下来,心想史光柱同志伤的这么厉害,不把伤痛放在心上,还挂念着前线,挂念着战友,真是了不起!待机室里没有信纸,张萍就用病历纸,照史光柱说的写了封信。史光柱双手捧着信,激动地说:“大姐,我虽然看不见你,但我永远忘不了你!” 护士关爱伤员,伤员也关爱护士。有一天,我到前线接伤员,一共接了六名伤员。返航时天气骤变,直升机颠簸得厉害,六名伤员全吐了,我也吐了,整个机舱里臭烘烘的。尽管我胃里似翻江倒海,可是还要护理伤员。我正给一名伤员打针,突然从我身后伸过一只手来摸我的头,吓了我一跳,回头一看,是一位双眼裹着纱布的伤员,手里拿着一块剥了纸的糖块。我问他:“同志,你干什么?”这位伤员举着糖块,说:“大姐,我听到了,你也吐了。吃块糖吧!”我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连连说:“谢谢!谢谢!” 这些难忘的场面,这些萍水相逢的战友,这种深深的情感,怎不使人想起《战友之歌》里唱的:“战友战友,亲如兄弟······” 有些人不理解,说你们这样拼死拼活为了什么?在战场上死了光荣,你们就是累死,恐怕也算不上烈士。战友们谁也没有想那么多,大家共同的信念是:为战争尽力是军人的天职,救死扶伤是白衣战士的神圣责任。为了保卫祖国,为了救护战友,我们甘愿献出一切!
空军昆明医院赴前线空运医疗救护队三年多时间,空运救护了很多伤员,荣立集体三等功。护理组有七名同志立三等功,三十二名同志受到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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