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度开始，已经停了数月的早操突然恢复。昨天，部门副职特意通知每个办公室：“明天是第一天出操，大家一定要到，管理部门肯定会把出操情况公布到大屏幕上，主任也会关注，大家一定要去。”然后无奈地瞥了我一下。大家都不说话，也同样用无奈的表情回应副职。主任对我们部门的整顿刚刚结束，大家都心有余悸，我这个待转干部也不敢这个时候摸老虎屁股。昨晚早早地睡了，以防起晚，也成了“刀殂上的鱼肉”。

 

每次通知出操的时候，我们总羡慕三种人，家住院外的人，各部门正职及以上领导和业务部门那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普通干部。另外，通常情况下，后勤部门都是每个部门各出一个代表出操，帮助其他同志请假，至于司令部门，只有管跑操的部门会出勤率高，其他也都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至于我们**部门，那是待泊名利、吃苦耐劳、加班在前、享受在后的表率，因为我们总是要把自豪感挂在嘴上的**干部，加上有对自己人毫不手软的**领导，我们在任何方面都不敢懈怠。

 

今天一大早，我穿着荒漠迷彩出门的时候，天还漆黑一片，隐约看见远处黑绿乎乎的一堆战士在集合。北京冬天的早上通常没有风，但是沁入骨缝的寒冷还是让我裹紧大衣快速跑向办公楼门前的广场，看到几个黑绿影子在楼前晃荡。“还没开始跑操吗？”“没有。”其中一个回答。我扎进楼里值班室，想等集合跑完点名的时候再出来。

 

此时，我们部门那个脸皮仅次于死猪皮的洪同志从楼上下来，来到值班室。“老洪，你怎么来这么早？”我惊讶地问。“靠，我6:20就到了，都在上面加了一会儿班了！”呵呵，洪同志是我们**干部中不怎么出操的一小撮儿人之一。办公楼门外响起了集合声：“我跑会儿去！”洪同志把荒漠迷彩扔到值班室的沙发上。我也紧跟着走到了办公楼门口，探着脑袋看了看，总共不超过20人的两列。我抿了抿嘴，随即回头走向值班室，办公楼的自动门擦地又开了，洪同志夹着一股冷风跑了回来，嘴里喊着“不行，太冷了。”

“呵呵，那咱俩在这里面待会儿吧！”我说。

“他妈的，那个苏参谋告诉我，今天出操副参谋长要亲自点名，我才来的。副参谋长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咱们还是太老实，早知道我就不来了。人家都说机关里都是老江湖，人就不能太老实。”

 

我咯咯笑个不停，心下暗想：洪同志这样的还认为自己太老实呐，哎，看来这个思想统一工作难于上青天啊。

“起步走了”洪同志透过值班室的窗户向外张望，“立定了，咱们出去点名吧！”我不舍地脱下大衣，极不情愿地用单衣裹着的血肉之躯去迎接冬日早上的第一抹冰冷。

 

队列在广场上绕了两圈后，长度并没有明显见长。我和洪一入列，本等着带队干部点名，谁知他竟然说：“下面我们练一下停止间转法！”（很惭愧，这个术语还没弄清楚，就要转业了）。

“操！”洪同志说出了队列里所有人的心声。

 

我瑟瑟地跟着左转右转后转，刚起的小西北风嗖嗖地透过冬装，刺入骨缝肢解着躯体，让我不停地摇晃。天仍旧漆黑漆黑的，陆续到来的干部瞪大了眼睛，企图穿透夜色，探究到我们两列人到底在干什么，直到走到队列跟前才发现是在开练。他们有的穿着刚发的军大衣，有的穿着羽绒服，这个时候再绕过队列进办公楼脱衣服是不合适的，就不声不响地排在队尾，跟着我们来回晃动。

“以后大家要按时跑操，要严格按照着装规定，下面去大厅点名！”

带队干部练完我们，发了慈悲让我们在办公楼里喊“到”或者“请假”。

“终于去雅间了！”杂牌军里有人嘀咕。

 

点完名回家的路上，天才蒙蒙亮，同样是远远地就开始对视，离近了才发现对面是老杨。“不跑操了吗？”他问我。“名都点完了，你才去呀？”“啊？”

后面两个同志说：“你过完年再去得啦。”

“他妈的，饭堂吃饭去！”老杨说。

神圣的新年度第一次出操就这样结束了，以后，我也不准备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