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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晖酒当歌 于 2017-7-30 19:58 编辑 : p) X1 O$ u$ v1 Z5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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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服装的那天,他赶到了镇武装部。该到的都到了。# I0 S A. _, a+ j.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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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都挺注意那堆鞋子。十八双,十七双布鞋,一双大头鞋。大伙儿都琢磨那双大头鞋。他也想要那双大头鞋,很贵呢!只是,他想,肯定是哪个后门兵的,他要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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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兵是坦克兵。接兵的家访时说的,在关内。他挺羡慕那玩意的,学会开坦克,便可以开链轨拖拉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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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0 j; {6 I* I/ ]' ~* e. @+ B发服装时,大伙儿羡慕得不行。他发到了那双大头鞋,穿在脚上,毛茸茸暖烘烘的,舍不得脱下来。% T5 Z" r7 }) E# n$ d: I#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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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服装还可以在家呆几天。亲戚邻里天天有人来,家里总满满的。来人问这问那,临末再嘱咐些好好工作之类的话。他便指指脚上的大头鞋:“没事,坦克兵,吃点苦,可以学到技术呢!”他也去了那几位哥们家,从小在一起长大的,现在又一起入伍了。见人家说话时老盯着自己的大头鞋,便说,“别急,到部队会发的,都是革命军人,怎么能不一样呢?”% M9 v. Z1 n' }2 O9 H) ?8 \- H
! l% r) _* |5 i) Y$ ^6 g一声令下,说走就走。先是到县武装部大院集合,天朦朦的,绿乎乎的一片。接着有一位扛星的干部点名,队伍有一半人站到了南侧。另一位扛星的干部又点名了,剩下的一半站到了北侧。南侧的穿棉布鞋,北侧的穿大头鞋。南侧的乘车向南,北侧的登车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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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了离家很远的一座兵营。这里的雪比家乡的要大得多,每一片都似乎带着重量扑到地上。风很大。不过,住的地方很暖,有暖气,又发了皮大衣。吃的也不错,有时还有猪肉炖粉条,在家时他很爱吃的。开始时,他很想家,因为这没有一个哥们,同一镇上的人都去了关内。他有时很想找人说说话。他不敢随便找个人说想家什么的,怕影响到今后的进步。更重要的是,他已知道了自己现在是步兵而不是坦克兵。与那几个哥们是通过家里**上的。他们现在都已是坦克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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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7 l ` ^/ ^2 ~# f1 O: [9 I信来往很勤,每次都有新感受。他们告诉他,谁下到了老连队,谁去了基地学技术,谁进了机关,谁学开汽车了。他告诉他们,他虽然是步兵,但出入有汽车,部队现代化了嘛。每每写完这些,他心里总有一种熨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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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鞋穿得只是有些旧了,他很节省着穿。是时入伍已近一年,和大家都已达到了亲如兄弟的地步,平时有说有笑的。只是一个人的时候,他目光多是停留在鞋上,似乎还有一种宿命的念头,一转而逝。南边来信说,他们也发了大头鞋。他回信,口气不容置疑:“是呀,坦克兵怎能没有大头鞋呢!”4 N. y t, v*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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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当得差不多的时候,对连队什么都熟悉了。其间,他还带过一批新兵。新兵也都穿他那种大头鞋。训练时,他要求新兵向左转向右转,靠脚要响,他喜欢听那种整齐的响声。休息了,他便坐在离新兵们不远的地方,打量一张张毛茸茸的脸,玩味着每个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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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完新兵,他便当了老连队的班长,这一年入了党。偶而从家信中知道,那几个哥们谁入了党,谁当了车长什么的,心中是那种无喜无忧的感觉。他想,车长是什么,也和班长差不多吧,同年兵,进步程度都差不到哪去。他也懒得写信去问,南方也少有信来。他理解,兵当老了。现在连每月一封的家信也要拖一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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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鞋穿得更旧一些的时候,他退伍了。南边的几个哥们也尽完了义务,回来了。会餐是在镇上的一家小饭店举行的。那天,不约而同,都穿着没有标志的军装和一双崭新的大头鞋。8 w1 O ?% I8 A& s* Q9 m 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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