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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的冬天,我入伍来到岱山岛。与其他人先在新兵营或新兵连集训,然后再分到连队不同,我们这批新兵直接到守备区直属无线电连报到。 1971年3月,我们无线电连的11名新兵离开老连队,去到枫树墩教导队,和来自15团(长涂岛)通信连,16团(庙子湖岛)通信连的新兵一起,开始了为期6个月的正规报务培训。一直到8月才各自回到连队。 枫树墩位于岱山岛中部。据传,250多年前,这里生长着成排大枫树,又因附近自东向西排列着牛轭墩、鲤鱼墩、紫竹墩等几个土墩,因此得名枫树墩。清代光绪年间编纂的《定海厅志》里面有一幅岱山地图,图中就有“枫树墩墺”之名。如今,这里虽然已经看不到成片的枫树,但是人们偶尔也能在道路两旁发现一两株枫树,如果是秋天,树上深红的叶片勾勒出的清澈天空,让整个景致都变得异常浪漫和美好。 教导队有步兵、通信、炮兵侦察等分队,我们通信分队的队长是冯雪亮,教官有刘广明、严世珍。通信分队有三个班,一班全部是守备区无线电连的学员,班长宋春林;二班主要是15团通信连的学员,再加上我,班长姜显明;三班主要是16团通信连的学员,再加上陈安苏、陈斐,班长许志保。 《嘀嘀嗒嗒耳中鸣,难忘岁月大水泊》 严格规范的报务培训开始了,两支抄报用的普通铅笔、两本抄报纸和一本电报训练簿。其中电报训练簿就是我们人手一册的学习教材。 打开电报簿,扉页上醒目印有毛主席“你们是科学的千里眼、顺风耳”为通信兵战士的题词。 训练簿内容包括:收发报的坐姿及基本要领、数码字母相对应的不同电码符号、通信勤务用语、实习报文等。可以说从这天起,我们就朝着令人向往,又深感敬畏的报务员行列跨出了第一步。 报务培训的主要内容包括收报、发报、抄收抗干扰报和无线电台沟通联络等。这一切都是先从背记莫尔斯电码起步的。 莫尔斯电码是1844年美国人莫尔斯发明的。用一种时断时续的电信号来传递信息的代码。 这种代码由短促的点信号和一定时间的长信号有规律的组成,专业术语称“点”和“划”,读作“嘀”和“嗒”。用点和划的不同组合,表示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数字,就是莫尔斯电码。依莫尔斯电码进行传递信息的方式叫做电报。 电报最初是通过有线进行传送。直到19世纪下半叶,莫尔斯电码与短波通信技术的完美结合,创造了全新的通信手段——无线电报。莫尔斯电码被称为除人类语言文字、音乐之外,人类传递信息的第三种神奇语言,也是世界通用且仅有的三种符号。 报务训练的起初阶段,是从认识26个英文字母和重新定义的阿拉伯数字读音开始的。字母、数字的笔顺和书写、铅笔铅芯与护木削切的比例及程度、书写报文时转动铅笔的时机和力度,都有着一定的讲究和明确的要求。 这一阶段的重点是熟记莫尔斯电码。那时早上出操回来以及饭前课后的业余时间,在营房院子、营区的菜地果园等处,你都会看到我们报训队学员的身影。他们手捧电报本,旁若无人地大声诵读着"0257、9286、0786…报文和通信勤务用语,这与旧时私塾学童摇头晃脑地苦吟先圣“四书五经”的认真程度和拼命劲头真是别无二致。 收报训练初期并不难。因为速度比较慢,学员之间差距也不太大。但随着速度的提高,对听力、大脑反应能力以及快速书写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压码稳抄(也叫流水式抄报)是抄好报、抄快报和应付抄收干扰报最为有效的方式方法。 所谓压码,就是当教员发第一个小码时不抄,将电码符号变成字形暂留在大脑内保存,待发第二个小码,耳听脑思的同时,书写出原来在大脑内保存的第一个小码,并续听第三个小码。整个抄报过程就是报务员收听、大脑准确判断电码符号、书写报文的不间断的连贯动作。当报务员抄报水平达到纯熟的程度时,耳一听电码符号,脑就自动保存电码,手就本能地写出数字,使抄报真正上升到了出神入化、行云流水的境界。 压码抄报还能充分利用电报拍发中的大、小间隔,从容不迫地抄收干扰报。当遇到有其他电台干扰时报务员可利用信号之间音调的不同,对数码作出准确地判断,对似是而非的数码也能够有充足的时间作出明显的标记,待合适的时间向对方进行求证确认。一个有经验的报务员可以在三四个或更多的不同电报信号中准确捕捉自己所需要的信号进行抄收电报,并能有效的避免错抄和漏抄的现象。 压码抄报技能在抄报过程中的广泛应用,使报务员能够做到耳脑手动作协调、听辨细致准确、心态平稳自如、书写清楚流利。合格的报务员,抄报时能够压码一到两个,工作就能应付自如了,若能压到三四个,那就是高手了。 在无线电通信中,用电键把电码符号传达给对方,叫做发报。发报虽没有多少科技含量,不需要很高的文化水平,但发报对人体某些部位的技能却要求极高,需要经过较长时间的艰苦训练,方能做到报文“点划清晰,大小间隔均匀”的基本要求。要想练好发报,首先要有一个正确的固定的坐姿。即报务员上体自然端正,两脚平放着地与肩同宽,身体离桌沿大约15公分;右手握键电键后端距离桌边沿约为二厘米。握键后电键键梁与小臂成一条直线。 握键姿势有两种:一是跪姿。拇指轻捏住键钮,中指弯曲用第一关节跪于键钮底盘之上,食指成弧形,指端放在键钮顶部,无名指和小指自然弯曲向掌心。二是立姿。中指自然弯曲,指端放在键钮底盘之上,其他指型如跪姿形状。我们这期学员使用的是跪姿发报方式。据教员介绍,这种姿势发报,对初学者来说相对容易,发报不易坏手(即发不出报文)。作为一个熟练的报务员,两种发报姿势也会经常在工作中交替使用。 发报训练初始,每个学员使用的电键触点调整相对较高,弹簧也上得较紧较硬。这时的发报是通过小臂带动手腕,并与拇指、食指和中指紧密配合,一个字码一个字码慢慢敲出来的。随着训练时间的延长和拍发速度的提高,电键逐渐调低调软,手腕上下运动的幅度也就逐渐变小,发报用力也从以腕力为主,过渡到以小臂肌肉的收缩力为主。发报的速度和质量渐渐发生着质的飞跃,逐步上升到一个新的水平。 由于发报是一项艰苦细致的复杂工作,需要经过长期的刻苦磨炼,方可收到理想的成效。因此,许多学员包括自己在内,中指都因发报训练磨出了血泡。我们凭借顽强的毅力和永不退缩的劲头,用胶布默默缠好伤口,继续坚持发报训练。直到中指慢慢生出了老茧,报文渐渐变得均匀流畅, 才终于跨过了这一困苦的发报门槛。 优秀报务员发报就是优秀的艺术品,几乎与“快机”(自动发报机)水平相当。他们在每分钟点、划、间隔加起来超过上千个动作之多的快速发报中,每码每组都**的干净利落,得体完美,像高雅的音乐,悦耳动听、余音绕梁;像梨园名角的说唱,字正腔圆、韵味无穷。 新学员在基本掌握抄报、发报技能之后,就要上电台实际操作。 无线电信号容易受电磁波干扰,若在战时,还会受到敌方施放的干扰。因此,平时教室里训练振荡器那种纯静的电报声,上机后才发现是根本没有的。 虽说无线电通信方式当今早已被更先进的通信手段、通信设备所替代,但是面临未来战争时,当卫星、光缆等现代通信网络一旦遭敌打击失效,无线电就将成为最后保底的通信指挥手段。 因此,部队至今都坚持和沿用报务员培训制度和无线电战备执勤任务。无线电通信作为诸多通信保障手段之一,目前仍有其不可取代的生存价值并占有着一席之地,它将在应对未来战争中继续发挥重要的作用。 “嘀嗒声,敲出了战士的意志;嘀嗒声,敲出了通信兵的坚强;嘀嗒声,敲出了报务员的自豪;嘀嗒声,敲出了军人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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