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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见于网络* V8 c t. d! x/ J,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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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时间匆匆,见过太多的遗憾和委屈。可能是我的性格吧。只有那些遗憾和委屈,才能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小闯常说,因为常在幸福中,所以每一次的遗憾和委屈,才突然得格外清晰,反而是幸福变得模糊起来,我要好好珍惜他。虽然知道他只是在刷存在感,但是偶尔想想,也很有道理。) S; q6 c2 `6 b A, d: V- D* ~( g7 k
记得,有一年,一个二毛二,退役了。上级挽留了很久。因为是技术骨干,在旅部还是闹得挺沸沸扬扬的。很多人为他遗憾,我也为他遗憾。但是他很决然。+ k+ O* `: `- ~4 }6 ~& m1 X) @
巡夜,是每个部队军官的必修课,尤其是军事主管。无论到了哪个位置,哪怕是集团军一号,必要的巡夜是少不了的。! M' J# i$ n3 n/ F, N8 x" B. y
那天,我跟着3号,一起去夜巡。说来挺尴尬的。我明显的感觉到3号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路过军旗台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影。
8 _& Y' E& ~) k营房夜景和很多地方不同。安静,甚至是模糊。光线普片偏暗。记得小闯说,大晚上的走在营房的后院,就感觉走在殡仪馆后面的树林小道一样。当然,小闯这大嘴巴,什么话到了他嘴里,味道都变了。
. s$ B) S: _+ P8 Q其实,我们很喜欢这种,深暗中,偶尔透出来的几点暗绿感。3 u1 c* ^; X/ k. M, z6 N
军旗台高1.6米。对于军人而言,这是一个神圣的地方,也被称为活人的纪念碑。曾经,我也在一个军旗台下宣誓过。。。。。。
/ S+ M) y* ]0 _2 `3 ?7 b3号关掉手电,走了过去。我跟着。那是一个有些蜷缩的身子。
- |0 r6 A1 U/ w3号没有说话,只是叹息了一声。离开了。而我选择停了下来。我不太明白3号叹息声里的感觉,不是一种无奈,也不是一种心痛,相反似乎透露着理解。
( e1 r0 h6 c- F7 ^7 N& Y) |# M2 D我没有说话,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或者说,不是我有多高大,而是他矮了自己的脊梁。& T# V% W r0 }! U/ U
3号走了,手电一晃一晃,越来越远。而我依然站着。他没有说话,我看不清他的脸。
/ h; _2 \3 y* a' c! N3 ]他抬起头,背靠向军旗台。我坐下来,坐在他身边,靠着军旗台。% f- }. m( q y; w0 H5 @# }
他说:多少年的兵了' u- } _5 x2 e8 v- O8 ]1 |
我抿了下嘴,没说话. Z! c7 H' |! Z- F) g/ W
他也沉默了。两个人沉默着。
! K8 S9 ^# k% Y; t$ G. ^许久,他说:你们什么时候走?
; a8 O$ ]( R6 r; J$ Q8 p0 c我说:不清楚& S2 u4 q7 ~: p( x
他说:带走些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带走?0 I [. \6 s5 ?4 L( P( f3 C' y+ ]
我沉默了下,说道:我们带不走什么,只有你们自己想走- Z' u- M* u; f7 d( }
他沉默了。沉默了很久。5 d% o+ ?8 T; u1 R3 E" s1 \
许久,他说:我十四年的兵了。. j8 B' y, v% ?8 k
我说:舍不得?
( ?; H, ?+ M: h& {% f( R他说:没有% X, n3 @& Y% M
我沉默了,这个答案不是我预料的
/ t0 s' U: @; V4 t1 e' ?2 s% e良久,他说:放不下。! o$ f% D+ E6 h0 U: U5 D/ M* v
我说:放不下什么?) \! j+ l1 R; @1 s; k+ t9 h
他说:理想和信仰还有14年的坚持; s6 y. E) O4 |. _% a3 P! y
我说:付出与得到不平衡,心有不甘?
8 T8 @, H" A7 Y ?/ e他沉默了下,说:是遗憾6 f8 U" a; v; @1 ]* D
我沉默,等待他说,我知道他会说。但是他没有说。就这么安静着
" B2 T9 E+ Z6 d我说:为什么: k0 }& Z0 T8 q+ }9 K2 L# v
他说:你了解我们多少?; g; Y# x; U7 ?& Y5 `# R
我说:想了解
a: {5 c* ~$ k8 }他说:带过兵吗?
7 d" {+ Z" w, J5 A& g9 G我说:没有
2 ]/ Q2 c8 \/ V! a* U2 i他说:带兵最重要的一点,是希望
: m% [0 B; E% n/ j+ |. B0 R我说:什么希望
; e0 ^0 J. A3 L/ ~: T8 ~他说:个人理想和抱负与部队完美结合的希望" `9 C8 U9 {( K- U- W7 s
我说:生穿军装,死盖国旗,算是希望吗?* J* q# B9 y# g( C7 L
他沉默了。很久,他自顾自的点了根烟,说:那是战士。而绝大部分人,只是一个兵。没有机会成长为一个战士
& ~# b* |6 P) r7 S/ @我说:战士和士兵,没有区别。 G A4 T9 P- C; G( E/ d* V
他笑了,我有些尴尬。他撇过头,看着我,虽然,他可能看不清我。
$ D2 [1 g3 Z; n. B9 `* l他没有再说话,显然,他看不起我
! `9 Z, R% P+ f1 {我有些尴尬,或者说,我很无奈。有些事,清楚的知道,但是不能说,这是体制潜规则。8 X0 d8 x4 ]/ U1 D) o, Y
我说:有人说过,战士,不仅能为国牺牲,还要能为国杀敌。3 W6 g0 E- G5 A9 C' Y" i
他扭过头看着我,黑夜中,眼神却格外的明亮。
0 q( W4 X9 Y5 K" I+ _5 u5 g他说:看不出来,你确实有些料。下过连队吗?- k# F% [8 ~7 L/ k
我说:没有
& B2 k3 C! q" A1 }' D他说:真假。你们这些人,嘴里永远不会有一句实话。
* ^9 e' u( y. J2 `0 P9 A我尴尬的笑了,说道:有人说过,我们这些人,给我们一杆枪,也只敢对自己人开枪。
3 | A) Q1 o7 \: |0 \9 K他笑了,是那种放开心态的笑。我也笑,有些无奈。
E( N# W9 t% `! i他递了根烟给我。我接着,抽出几根烟丝,轻嚼着。
: a+ Y+ X8 ]3 d5 t5 G1 |他突然坐到我对面,似乎是想看仔细我。我笑了,这个人很有意思。
. T0 a9 x8 V$ l% ?7 O8 ?我说:有什么想让我转告的吗?最后24小时的士兵。
4 c; j9 {( U+ v8 L# u/ F% ^' R+ a, e他笑了,有些尴尬,歪着头,狠狠的抽了口烟。
$ }+ N% U& Y1 ]; }* b. M他说:留下如何,在干两年,又如何
9 y! ?8 L- y7 S5 Y我说:还能再干4年% }% |( B" T+ X0 _" t
他说:在干4年又如何?
* S, G2 J& W6 X5 u4 V8 E& ?4 N我说:就还有继续干下去的希望。7 p1 v/ O1 [0 p3 Q7 Z. }2 S
他说:僧多粥少,无名之辈,有多少希望1 Y7 _% ]8 H3 x. f+ f3 T
我说:希望一直都有,个人努力,组织提携,一切皆有可能
# _" M. T( S( s他说:个人而言,风险远高于希望。" I, u; X _+ G) r$ A7 A
我说:有什么风险
6 g3 G. Q/ G9 }; l, U& Z/ Y; r他说:35岁,还有人生第二事业的机会。离开这,30万年薪,不是难事。不占组织名额,不用组织操心,不退组织后退。! l1 _9 w5 `) q, B: p2 N& b$ C
我说:为了个人,部队不合适你。
8 M; \3 M7 Z* a& [* n6 }9 G' F他说:我们是人,且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拖家带口的人。
' x) C6 m+ H; [7 i0 b! g% X7 S我说:牺牲小我,成全大局,军人觉悟。
) F7 j- J' j% p- Y+ L他说:于是,社会也牺牲了我们,牺牲了我们家庭。他顿了下,牺牲了我们家庭的希望和幸福。
! {% ]! K9 ]( g7 l& u P8 c我无言以对。% R$ x. A( e" e) k' K
他说:再过四年,我们连青春的尾巴都抓不到了。离开,是无奈,是被迫,是淘汰,是没有选择。带着的遗憾,是痛苦,是无助,是悲凉。6 {; o. X7 i# P+ ?4 s! |
说着,他低着头。! i( L- `! ^9 i/ z
他说:再过八年,我们步入中年,带着中年危机,带着家的中年危机,乞求和乞讨于社会。成为国家的拖累。: e/ v% e2 D; b! V' {
我说:不会,国家不会忘你们的付出。
/ U. h4 t9 g- h5 v9 ^他说:物有所值,器有所用。物尽其用,价值殆尽,不会因为你我的口头话语,有任何实质的改变。我们是国家器械。
$ f0 b: k( @6 \5 A! ^我无言以对。
4 W. t. i' I) o0 X* t* G. d他说:一支强大的军队,需要的不仅仅是高科技,还需要希望。我们需要希望,才有成为战士机会。, b0 A0 o: E+ J9 c% ^ y
我说:什么希望
0 b3 L3 ~) ?" h3 t7 A9 @他说:穿着军装,一辈子的希望,大概率的希望。
! M) X, Q$ Z4 `6 o/ ?我沉默,我和他,都清楚,不可能
1 R9 r, g7 d Z他沉默了下,又说道:无论何时脱下军装,都有挺直腰杆,顶天立地活在社会的希望。& u$ Y) V' W& U! D* f4 k
我抬起头,看着他,没说话3 v+ q7 ^" k( p5 a
他说:无后顾之忧,无远虑之患。
) H% T {: f' G7 c& N我看着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无从出口。# x% z2 z& ]! S1 M# r# K& _7 s1 j
他拍了拍我的肩,说:我这样的人,占了99%。因为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能做到,生穿军装。而只有万分之一的人,能做到死盖国旗。3 v* ^; }4 ]) y- N: Y; L" u/ X4 G
他转身离开,我说:军人应该具有牺牲精神。5 n% ^1 D- r: m) a p2 L% X. S
他停了下来,对我说:你对牺牲精神以偏概全,断章取义。当国家民族人民危难时,我们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是生命。这是牺牲精神。而不是以牺牲我们的希望,压制我们的需求为牺牲精神的概括。因为,我们是人,我们有家。/ I" W3 j5 j) g: S. c) ^+ p( J, O
他笑着对我说,如果可能转告,请转告,这就我们这一代兵的遗憾。
- z1 c/ L" h5 z我再也没见过他,但是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而我们无力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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