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故事】夫子有云：“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一只烤鸭16

　　二零一七年七月二十九日，我与溆浦志愿者协会一行人，带着九牧洁具企业资助的油、米，有幸走访、探望了县城周边深山里的**抗战老兵，送去社会的关爱。

1 T9 \- [: R' u　　夫子有云：“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如果说年轻人尚且熙熙攘攘，为着利往利来，那么这些如今已至耄耋之岁的老兵，他们遥想当年之际，还能有何欲求呢?无非是一种怀念，一种情怀，一种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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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5 ~7 _' B0 k5 m/ W0 c　　坐在车上，我望着车窗外迅速闪过的所有事物，速度模糊了它们的模样，却遮不了稻田和群山的青翠，地里的玉米叶因成熟而显得格外黄灿灿。山路曲折，绵延不断，似乎正映照了那些老兵曲折的一生。几十年前，他们是用怎样一双脚，走了多远的路，离开家乡，来到了战场?而后，又是怎样回到了这故里?过着怎样一种生活?

1 X2 \5 s7 ^! W8 T　　听条子大哥说，我们将要走访的第一位老兵叫黄望生，今年96岁，患有老年痴呆，四肢萎缩。这次我们来，除了要送米送油，还要给老爷爷补一个生日蛋糕。当我怀着期望的心情，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不知道这位曾经奋血抗战，而今躺在床上的老爷爷会是怎样的状况?我们的到来，会不会给他带来一丝喜悦与欣慰呢?

　　然而，世事难免有意外。烈日下，我们提着油、米和生日蛋糕，走在观音阁的一条小路上，隐隐听到了不远处在高唱着丧葬曲。这样的音乐，远远地飘来，像一曲山歌，唱着我们听不懂的词，悲切又悲壮。我们各自望了望，不说什么，但大家心里似乎都有一片阴云。条子大哥让我们先在这里等一等，他前去问一问情况。

" B4 A7 Z! R8 o" K/ `　　我们往回走了几步，找了一个阴凉处站着。不一会儿，一位大姐经过。同行的一个志愿者便问这位大姐，“请问，前面有人‘走了’的那家是不是那位抗战老兵?”

　　“老兵?”大姐略微想了几秒，“对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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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u+ @$ {' W0 a0 k　　“老人‘走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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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k: Z2 F) A4 I; O　　“三四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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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 V. y: v6 f3 E　　十分钟后，条子大哥回来了。我们既然已经知晓实情，便没有再多过问。条子大哥告诉我们，老人的子女说他们并没有条子大哥的电话，也不知我们今天会来走访。条子大哥依然面色沉静，提起地上的一袋米，让我们往回走。

8 ~+ o, @9 K! ~$ ?6 r/ \' J- h　　他们说，这样不凑巧的事，之前的走访中也发生过。这些老人确实高龄了，不管出于对抗战老兵的敬重，还是出于善心或爱心，我们能来看他们的次数会越来越少。做这类公益，也无非就这几年了。

% d. c) U( s1 ]8 ^　　我与黄望生爷爷本陌不相识，但本有机会能够见上一面，最终未能见上这一面。有时候想想，人生到底是无常。许多人见过一面，便是终生这一面。与许多人相遇，又与许多人分离，到底谁能够记住我们呢?一个人能够被多少人铭记，又需要被多少人铭记，才算在这世上活过一遭?我们能记住多少历史人物，他们与我们又有何关系呢?如果你记忆力好，只望你能多记住些事，多记住那些光荣与奋斗，多记住那些过往的人，多记住那些深情。而铭记是为了更好地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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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如美棠》中有一句话，“我抬头望天，见天空晴朗，云影徘徊，又驰目四面，四面全是青山。忽然，就在炮火声里我开始静静地想：这里也许就是我的葬生之地吧?有蓝天，有白云，有莽莽青山，死得其所啊。”

/ P! e1 k- |* u7 ~' }% v9 ]+ i　　山路上，我们继续颠簸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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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桥江镇渡头村，来到一个小巷子，从铁门外往里面张望，有一座红色的老砖瓦房，丝瓜藤沿着长绳爬上了屋顶。这是我们走访的第二位老兵——刘璋林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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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1 G: [4 Q/ B. }4 l　　院子里，种着各种蔬菜，茄子、黄瓜、辣椒、番茄、丝瓜等等，还有小盆的花草，黄色的丝瓜花与浅红色的紫薇花倒像是一对亲密的朋友，互相问候。

3 b1 T3 |# e( c- }　　进门之前，条子大哥一直在同我们说着刘爷爷的一些情况。刘爷爷于1943年毕业于师范学校，1944年年底在校任教期间，听取了县长宣传，主动报名入伍，参加青年远征军，时年已初为人父。抗战结束后，刘爷爷回到家乡，继续教书育人。老伴于2013年去世，子女虽在外地，对老人都很不错，家里有一个保姆照顾着老人的起居。知识分子出身的刘爷爷，每次送别这些来看望他的志愿者，都要跟着走出窄窄的巷子，站在路口，看到车子开走后，才蹒跚着走回家。尽管条子大哥平淡地说着这些，我依然能感到他对这些老兵的敬重与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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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的堂屋外挂着“抗战老兵之家”。“岁暮仍怀铁血志，春来先到老兵家”，正头顶是醒目的横联——老当益壮。屋子里，正前方挂着大大的“寿”字，天花板上垂下几个竹子做的挂钩，挂着篮子和袋子，屋内有一张靠椅，靠椅上垫着一床被褥，褥子看起来有些年岁了。右边屋子里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相框，从黑白照片到彩色照片，年轻的军人如今已是耄耋老人。这座陈旧的房子里，住着一位既是老兵，也曾是人民教师的老人，还有一位同样也是高龄的老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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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N# ~& D9 ]. ]- g( P　　“爷爷，这是抗战勋章，里面有绶带。”

　　刘爷爷颤巍着双手接过“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补发)，尽管因为年龄而身子佝偻，那股精神气却十足。刘爷爷走进屋子，找出志愿者上次送来的衬衫，又将勋章佩戴在胸前，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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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C% ]* X# I* m9 j& D+ x% }　　因为老人耳朵有些听不清，需要大声说话，才能让他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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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东西送到了!您好好保重身体，我们下次再来看您。今天还要去看望别的老兵!外面热，您就不用送我们了!”

$ W  _# w. a' B9 u　　果然，不管我们怎么说，刘爷爷坚持要送我们到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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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就让他送吧。不送，他心中会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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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启动时，刘爷爷似乎还有话要对条子大哥说，他走到驾驶座左边窗口，俯身低语着什么，眼神里含着感激与期盼。车子开动了，老人保持着不变的站姿，如一棵沧桑的老树般伫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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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l2 ~0 I& `　　再往前，我们来到了白田村的一位老兵——段自锦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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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段爷爷，97岁的他是溆浦县目前发现的唯一一位黄埔军校抗日老英雄，曾经参加过长沙会战、常德会战、衡阳战役等，真可谓身经百战。1938年在陕西终南山下的王曲黄埔军校步科入学，48年从傅作义部队回家看望母亲后没有回部队，离职时军衔为少校团长。生有一子，已去世。很难说，十年的军旅生活，一个人都经历了什么。把最无畏的十年青春献给国家，不仅仅出于家仇国恨的使命，考验的更是一个人的毅力和勇气。年过九十，段爷爷还要下地干活，虽然生活艰苦，但老爷子性格开朗，身体健康自然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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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o  [, F! T5 m- ^+ r/ Z　　看到我们的到来，老爷子瘦骨嶙峋的脸上露出微笑，一双眼睛依然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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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R+ u/ ~+ c; A5 h　　墙壁上，挂着“黄埔”的旗帜——亲爱精诚——旗帜的左半边上写着红底白字的“亲爱”，旗帜右半边写着蓝底白字的“精诚”。“亲爱”即所有的革命同志要“相亲相爱”，“精”即“精益求精”，“诚”即“诚心诚意”。一个“诚”字，不仅仅是对革命军人的要求，普通人更应当如此，还有多少人保有这样的精神呢?

# T9 s4 G/ @$ E5 D" g# u  C' e　　“抗战是具有特殊意义的一段历史，抗战老兵对国家的贡献是不可忽视的。”

　　对这些抗战老兵给予关爱，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资助，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支持与肯定——这才是他们真正需要的。在志愿者的帮助下，黄埔老兵段自锦到湖北会见了曾经的战友，虽然冒险，却很值得，见面三个月后，战友归队，最终没留遗憾。民间团队走在了国家的前面，同时推动国家去关爱这群特殊的长期被忽视的群体。战乱的年代，可以没有党派区分，为着国家的独立和民族的尊严，全国人民统一战线，共抗外敌;和平的年代，党派又当如何区分?平静的水面下，鱼儿是否在自由欢快地畅游?

6 t2 |. ~5 I0 w) K& o5 Q0 r　　再三思量之后，我们决定将蛋糕放在段爷爷家，距离老爷子的生日还有一个月。

　　“爷爷，这个蛋糕就给您了。您下个月生日，当是提前尝尝生日蛋糕，如果味道好，我们下次再带个同样的来给您好好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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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 j6 o: `' e7 V5 C$ G　　“我们一会要去看望的这位老兵蛮有意思的，每次去，都要给我们表演太极!家里人对老爷子都很好，老伴健在，两老跟随长子生活，家庭和睦，日子平淡而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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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C1 M, A5 }7 c　　桥江镇的抗战老兵刘兆进，16岁时顶替长兄入伍从军。多年过去，始终记得母亲当年送别自己时，留下了许多粽子，时逢溆浦过五月十五端午节前后。

　　我们从镇上来到刘爷爷家中时，刘爷爷还在二楼午休。他的家人看到我们到来，从里屋里拿出凳子，热情地叫我们进屋里坐。

　　不一会儿，只见刘爷爷从楼梯口走出，身上穿着蓝色的抗战老兵服，胸前挂着两枚亮闪闪的勋章。原来，刘爷爷在楼上知晓了我们的到来，这才将勋章带上，不是炫耀，而是无比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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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爷爷咧嘴笑着，眉眼间皆是笑意。这笑意中既有自豪，也有感念。刘爷爷同我们说起抗战时的经历，这个不知说过多少遍的故事，在他看来，似乎总是那么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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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0 G* X, ]/ @+ u0 }! P& b　　“要不我给你们耍一耍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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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f/ q0 ~$ m# @. @　　我们期待着，刘爷爷摆起了架势。老人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但一招一式却不乏力道。刘爷爷耍了好几分钟，好似真的要把整套太极打完，直到我们叫他停下，这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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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1 b' a% N( w% s( K/ W　　“好了，您休息下吧!”

) a3 U. ~& c. c  y& Q7 N　　刘爷爷的家人告诉我们，他的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固定又准时的，早餐吃鸡蛋，中餐吃面条，晚餐吃米饭。老人每天都要打一打太极，身心舒服，才有好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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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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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过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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