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一个自主人30年的心路历程》︱引子

gxg789 · 发表于 2019-1-27 22:28:38

说的好！顶一个！

范修田 · 发表于 2019-1-31 13:20:00

本帖最后由范修田于 2019-1-31 13:23 编辑

连载︱《一个自主人30年的心路历程》︱1-2 军区礼堂.女生抢下座位（二）

1-2 军区礼堂（二）

（1-2 概要：中原军区大院环山围抱，天然屏障，军区礼堂下午是中学生国防教育活动，晚上是中原军区蓟北大演习的总结大会暨改革动员大会。军队迫切需要知识性人才，陆军的**性迫在眉睫，步兵的地位开始下降。中学男女的交往从压抑中开始了微妙的变化。中原军区精简整编拉开帷幕。）

（二）

军区礼堂是大院里最靠外的建筑，它的东门正对着营房大门不足百米。对外，进出也很方便。从外面，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礼堂顶上“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红色大字，中间是镂空的镶嵌内涂红漆的有机玻璃，夜晚里面的灯泡通电亮起，类似于霓虹灯的效果，很远都能望到。

这个礼堂能容纳3000多人，是中原地区最大的一个礼堂，地方党政机关，当时，老的中央中原局和蓟门省召开党代会，都选择在这里举行。这个礼堂，今天将迎来两个大的活动，下午是北齐市团委组织的国防教育录像宣传活动，晚上是中原军区党委扩大会。

这类国防教育的课外活动，对钱家梁来讲，就像过节一样兴奋，一听到通知就报上名去并挨家挨户地宣传给要好的伙伴。午饭后就直奔礼堂门前去排队等候，到的时候前面还没有人，执勤的纠察战士，陆续将排满十人一组的学生依次带入礼堂。钱家梁几个如愿地占到礼堂第一排中间，并有意间隔开坐，空出几个座位，为其他小伙伴占座。

会场悬挂着“北齐市团委国防教育专题讲座”的会标，暗红色的大幕紧闭，舞台两侧是两块幻灯白墙，深黄色水曲柳护墙板有一人来高，再向上，整个礼堂墙壁，是白色的纸质吸音板，每块是圆圈加米字的小孔排列，所以，礼堂音响的还原效果非常逼真。

礼堂的送风已经打开，暖通设备将礼堂北侧山体防空洞中里的凉爽空气抽上来，送入礼堂，不一会儿，礼堂安全门边上的温度计，显示室温已经达到很舒服的28度了。这时幻灯白墙上面两个大电动钟表的指针，已经指向2点50分，讲座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时，从礼堂入口，跑进四个女生来，她们径直跑到第一排中间，冲着那几个空位儿就坐过来。

“哎~，哎，干吗，这儿有人了。”钱家梁阻拦着。

“有什么人啊？凭什么占座？空坐为什么不能坐？”打头的这个女生咄咄逼人地说问道。

“有人，上厕所了，马上来了。”钱一看，来的人，认识，打头的是江艳，初中是一届不是一个班的，边上是邵雨林和另两个女生，钱与江、邵小学都是一个班的同学。

江艳个头高挑，梳着稍短干练的运动头，大眼睛忽闪着看了钱一眼，不由分说，把两个女生按在一个空座上。拉过邵，推到座位上，挤向钱家梁这边，自己也一并坐下。这样，坐在中间的赵胜利就受不了，并不是多挤，而是被两边的女生这样搡着，着实不太好看，被挤得只好站起来：“太不讲理了。”只好无奈地向后面找座去了。那边的王建国也只好右挪了一个位，四个女生如愿地抢夺了四个座位。

钱看到邵雨林，顿时明白了八九分，邵雨林一直知道每次讲座钱家梁都是在第一排占座，明白了，就不再好说什么，也不太好拒绝了。邵雨林也明白钱明白了怎么回事，低着头看地，不说话，作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江艳斜瞪着钱，努着脸，做出是副小挑衅加得意神气状，憋着一丝微笑。

“您也有工夫来听这些讲座？”钱琢磨着要回击一下。

“当然，不是后面还有一个新电影吗，还是彩色的。”

“敢情您就是冲着电影来的，看电影这里太近了，靠后一点找个地方比较好。”钱家梁话上在过渡，脑子在想着得怎么“扎”她一下。

江艳一侧脸一扬头一闭眼，作起养神状来。江艳平时对军事和国防知识讲座不感兴趣，但她父母在省三院工作，前段听说军医大学恢复高考招生了，北齐市有中原军区总医院，技术盖过省医院一头，所以，今天让她来听听，关于一些专业技术类军校恢复高考招生的事。

“哎，姐们，您老人家~，听说，您马失前腿呀，这一流尖子标兵，怎么老人家，怎么着，怎么这么谦虚，老想着和我们人民群众一块混呢？”钱家梁一下子找到了那个点。

钱和江，中学时，都在班里当学习委员，时常教导处一块开会之类的，偶有来往，虽然各为各班，有些小的争执，但因为是小学是同学，还没磕碰得很厉害。

今天，钱家梁觉得自己受到了点小小的“伤害”，钱家梁不是不仗义的人，也不是小气的人，对女**也很大度和照顾，只是今天，觉得江艳的行为，一是有点不讲道，二是与军事有关的事，女生你们瞎掺和什么？不是浪费吗？这还不算，居然强抢！虽然说，和女斗，不是好男，但钱还是放不下这口气。

于是，迅速地，礼貌地，戳到了江艳的伤心处。

江是十八中乃至周围学校这片，知名的霸主，是当今全球美帝国主义和苏联社会帝国主义两个超级霸权之一，成绩是常胜将军，是能进市一中二中的水平，但不知道为什么中考，英语成绩居然是个整数，50分。

这个消息，简直就像学校操场上突然刮起来的夹杂着细沙土的一阵小龙卷风。江艳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就当众大哭了起来，几乎一个星期没有出门，情绪稳定复出后，又说出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决定，说判卷老师少给她分了，要查分。

这在学校，不，全区，全市都是爆炸性的事，查分？中考的分数能错，这不大可能吧？查卷，太随意了吧，能随便说查就查，难道是个人都能查分不成？

权威、上级、老师，似乎永远是不可能被质疑的。果然教育局断然拒绝了这个要求，就是后来以学校的名义申请复查，也未被答应。

江艳的妈妈是医生，社交灵通，把这个事情闹到了新闻，先是以江父的党籍作担保，要求查分，声称如果查分无误，自愿放弃党员身份并以中考滋事行为来论处，北齐晚报和北齐广播电台，报道了此事，教育局在这种情况下在上级的压力下，才开始启动查分工作。

全国开始了新的变化以后，北齐也一样，科技和文教卫生战线也走上正轨，尤其是中考高考，组织还是非常严密的，但相应的制度，还并没有完善得方方面面、角角落落、天衣无缝，特别是像成绩复查这样的烫手问题，真的还没有一个严格的操作程序。

教育局答应研究解决后，虽然承诺开学前肯定解决，但久久没有答复，到现在也没有答复。

所以，钱的这番话，几乎就像评书《岳飞传》里岳飞的亮银枪一样，向梗嗓咽喉刺来，直指江艳心里的要害点。

礼堂里的电铃急促地响了起来，铃毕，大幕拉开，讲桌前坐着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军人，他就是中原军区司令部军训部的何建部长，是国防教育的常客讲授，团委的人介绍过后，讲课开始了。

何部长是山西人，解放前曾当过一年的国小老师，讲起课来有板有眼，略带口音的普通话也很有吸引力。

“今天很高兴能看到这么多北齐市的高中生在炎热的夏天，冒着酷暑，自愿来参加国防知识讲座，我作为一名老兵，感到很高兴。”

“今天下午的内容有三项，由我向大家介绍一部分军事知识，播放三个录像片，然后放个电影，新片，彩色故事片，《蛇谷奇兵》。”

学生听到这些内容，特别是放映故事片，过瘾地鼓起掌来……

何建部长接着讲：……，不快不慢，内容也紧凑，

“军事内容很多，我用十五分钟，给大家简要地介绍三个问题，
一个是要会思考，有国家安全意识，二是上地理课的时候可以结合一下军事知识，三是希望大家踊跃报考军校和军工大学。”

“今天，来的绝大多数是高中生，高中生，和中小学生就不一样了，再过一两年就要走上工作岗位了，单纯灌输式的介绍军事知识意义就不大了。”

“会思考，说的是，军事，并不神秘，高中生完全可以学习和研究它。介绍一个背景，就像军国主义还没有完全肃清的日本，这个孤悬于太平洋的岛国，他们对国民和学生军事教育的核心内容是，日本土地贫瘠资源匮乏，所以，必须要科技立国，要使我们的科技永远领先中国20年。”

“这就是忧患意识，作为我们在座的，那个歌里唱到的，八十年代的新一辈，爱国的方式有很多种，精忠报国，产业报国，科技报国，可能你虽然将来也不当兵，但敌人会从哪里来，为什么，作为生活在和平年代，我们这个国度里的有志青年，还是要必须树立起这个基本的朴素的国家安全意识和民族的忧患意识。”

讲到这里的时候，会场很静，何部长的讲课，拉住了学生们思考的思路。

“二是要学好地理，今天是宣军，那我就希望大家掌握更多的军事知识，结合你们的课程学。地理课是结合最紧的一门课程。”

“军用地图和民用地图有什么区别，民用地图主要标注的是道路，军用地图，大家看到了吧？”这时幻灯机在左右两个侧幕打出了军用地图一角放大了的影像。“

“大家看到了吧，一圈一圈的，这就是等高线，大家地理课本的辅助教材地图册里，也有地形图，不过是用颜色来标明高度的，褐色越深表明海拔越高，蓝色越深表明越低，所以，军人看地图，看到这一圈一圈的，就能在脑海里想象出高度海拔的地形，这个大家在学习的时候，稍加注意一下，就可以有效地提高一个人读图的能力。”

“三是，打仗不像以前了！”

“大家最近看到的电影，无论是国产片，《红日》，《奇袭》，还是译制片，《虎口脱险》，《**保卫萨拉热窝》，《野鹅敢死队》等等，这些反映解放战争、抗美援朝和二战时期的战争镜头，敌我双方，面对面开枪射击的场景和作战样式，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两个月前，刚刚发生的，硝烟还未散尽的阿根廷和英国就马尔维纳斯群岛的争夺战，双方进行了四十多天的海上和空中较量，但登陆和抗登陆的陆军作战，仅用了三天，这，就是现代化条件的战争！”

“一会儿，给大家播放中原军区情报部剪辑三个录像片，一个是解放军蓟北大演习片断，一个是马岛战争的录像片，和以色列空军突袭贝卡谷地的录像片。”

“看了这些录像片，大家会强烈地感觉到，将来，一个合格的军人，绝不是就会枪打准、手**扔得远，能冲冲杀杀的人，而是能指挥驾驭坦克和装甲车，指挥火炮，全面型的知识型人才。”

“通过今天的国防教育，我想向大家介绍的是，军队永远需要热血青年从军入伍，当一名合格的普通战士，但更需要有科技专业知识的人，掌握先进武器的人才。“

“所以，高中阶段，大家要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考上军校，成为军队现代化建设的栋梁之才。”

“所以，欢迎大家高考的时候，报考军校，报考军工类的大学，报考国防工业的航空大学，船舶工业大学，兵器**专业的大学，以及通信信息计算机专业的大学，这些都是和国防息息相关的专业，也是最前沿的科学技术，对个人来说，也是过硬专业技术，是真本事，走遍天下都不怕……”

何部长在对大家的预祝中结束了讲课，台下响起了一种似乎不是很响亮的、但是是持续了一会儿的、由然的掌声，显然，刚才的内容，让学生们受到了启发并入戏到了一种浅度思索的状态。

钱家梁听过何部长的国防教育讲课多次了，过去，每到这里结束的时候，他总会趁着掌声站起来，双手捂成喇叭状，呼喊一声：“何伯伯，你真棒！”

此时，台上的何部长，也会冲着钱，还以一个咬住左虎牙露出四个牙齿的微笑，并向他点点头致意。

钱家梁的父亲，转业前曾与何部长在军区通信团共事过五年，何部长是钱父的老上级，两家一直来往走动。

但今天的讲课，钱家梁忽然有了一丝莫名的惆怅，说不清楚，很小的一种，但又是确实存在的不安。

今天，钱家梁虽然没有像以前那样的反应，但何部长还是习惯性地看了他一眼，挥手示意一下，钱家梁看到后赶快站了起来，作以回应。

每次的录像和电影，钱家梁之前都曾陆续地通过不同的渠道看到过，但重复观看这些军事内容的资料影像时，他都会像第一次观看一样，细细品味。但今天，看的时候，似乎有些小走神，在回想着刚才的讲课还是什么的。今天的讲课内容其实不多，并不是琢磨不清的原因，是哪个地方？他自己一时还理不出，想了一下，没个结果，也不会有个结果，事不大吧，也不清楚。

钱家梁就是在这种集中不起精力的状态下看完了录像和电影，散场了，他在座位上鼻子吸了大半口长气，又从鼻孔中呼出来，缓释了一下情绪，迅速从那一丝情绪状态中回过神来，脸上又挂出微笑，兴奋地与伙伴们向礼堂外走去。

过了两个路口，同方向的熟人越来越少了，钱看见走在前面的邵雨林，只差着三两个人的距离。钱家梁想快几步，追上去，和她说几句话，但很快想后又止住了自己。前后的人流里，还有很多同学。

中学交往的风俗，男生女生之间还处在不太说话的状态，除了学习关系，和正常的因事交往，男女生之间不怎么交往，也不怎么多说话。

稍微走得近点，别人就会搬出电影《李双双》中的双双和喜旺。有的世交战友**之间，甚至亲戚的表兄妹，在家里和放学后，都很熟，谈笑风声，欢声笑语，言谈无猜。但一到学校这种环境，无形的压力下，似乎有一种不自然的力量，看不见的力量，就得恢复成一般同学常用关系下的模式，不能过多说话，不能过多让人知道相互亲近的关系。

否则，即使什么也没有，也保不齐有一个多嘴的人，哪天无聊人，就会臆造出个故事花边来。

玩笑手们，本意可能是调节一下周围的气氛，减压一下，无形中，伤害了女生，或者男生，甚至造成一生的误会。本来，可以正常的交往，但由于起哄，到头来，可能错失了一段美好的姻缘。

所以，人性的舒展和角色道德冲突的解决，即使对中学生，也是多么的重要。其实，从弗洛伊德心理分析的角度来看，每个年龄都有对异性的感情和好感，即使童年也不例外，那不过是对男孩女孩那个年龄段的一种喜欢和欣赏，当然只有青年后才走向纯性的交往。

这是最自然的爱和成长，如同雨后草地萌出的小草和蘑菇，小小的、绿绿的，白白的、嘟嘟的，踩歪了这些小小的生灵，是多么的残忍！

这就是中学生们交往表面的常态，一前一后拉开点间距，默默地独自走，也不能并肩地说着话走。

直到高中时，语文老师讲到，装在套子里的人，一种社会道德压力甚至恐惧的心理学效应原理，才使大家略为明白一点。

多数学生不能理解马克.吐温，在竞选州长的小说中描述的，下面一群小孩叫爸爸，是如何的一种诽谤，居然班上同学集体问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种清纯的茫然，这源于生理知识，心理知识，社会学知识，社会道德知识的缺失，是一种人文的缺失。

与满眼蓝黄灰黑色调的衣服一样，压抑的积累，是单调的。以至于人性，学生的人的本性，也是压抑的，畸形宣传的洪水猛兽，扭曲了对异性的好感，更可怕的是这种压抑有时会掩盖了善良。这么说现在看似夸张，实际上已经把人**，把人的思想，预制成了一个固定的形状，就像有一种在透明盒里长成的方形西瓜。

不敢表达好感，不敢交流学生间感情，哪怕是小学时，借一块橡皮，上学下学路上一块走。如果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上下学一块并肩骑车上学，或者并行走一段路说着话，那比当红小星们的绯闻还要爆炸。

如果男生找一个女生，通常都是这样的，单独在一块的时候，并不能交流，
要在大庭广众下，先跑到女生所在这个人群里，叫，某某某，我找你有一个什么事，你过来一下，先让其他人听到这是什么事。

女生也是确认其他人听到什么事，才不好意思地，脸红地出来，隔着半个人的距离，交谈完毕，然后各自返回，这就是标准的男生女生交流的程式。

钱家梁也一样，即使他是一个心理非常强大的人，但他还得顾忌邵雨林的感受和她的承受，也只能无奈地在后面不是跟着的跟着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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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xg789 · 发表于 2019-1-31 23:57:54

祝军转网里的战友们春节愉快！

koshak007 · 发表于 2019-2-1 09:19:53

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学习了

战友兄弟 · 发表于 2019-2-1 09:44:40

写的不错呀，拜读了

范修田 · 发表于 2019-2-5 11:17:43

本帖最后由范修田于 2019-2-5 11:20 编辑

连载︱《一个自主人30年的心路历程》︱1-2军区礼堂.女生抢下座位（三）

1-2 军区礼堂（三）

（1-2 概要：中原军区大院环山围抱，天然屏障，军区礼堂下午是中学生国防教育活动，晚上是中原军区蓟北大演习的总结大会暨改革动员大会。军队迫切需要知识性人才，陆军的**性迫在眉睫，步兵的地位开始下降。中学男女的交往从压抑中开始了微妙的变化。中原军区精简整编拉开帷幕。）

（三）

晚上七点半，礼堂里的灯光又亮了起来。入场的人员，一部分是走着来的，一部分是上海轿车和北京小吉普送到礼堂门口的，礼堂前停车场边上的路灯只亮了一半，不是那么得灯火通明，进场的少有人说话，步履迅速，鱼贯而入。

会场的会标，引人注目，中原军区蓟北实兵演习表彰暨整训动员大会，字体是礼堂最高级别最大字体规格的会标。

这实质上是**解放军中原军区党委全体（扩大）会议，军区司令员政委刚刚参加完军委扩大会议后的传达贯彻落实大会。

参加的人员，除了军区党委委员外，还扩大到了，军级单位的常委，师级单位的军政主官，军区司政后二级部部长，中原军区辖区内的中原军区空军和海军北方舰队的主官也应邀出席了大会。

刚刚结束的解放军在蓟北地区举行的演习，是军委和总部，委托中原军区组织的，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役方向上的实兵演习，中原军区7个野战军，军区炮兵、装甲兵、通信兵、工程兵部队，以及各独立师和守备师部队，悉数参加了演习，空军空降第138军，海军航空兵第379师，配属参加了演习。

演习最后一天的科目是，坚固阵地防御的我军在地面炮火和航空兵火力的支援下，对借助战术小型核突袭效果前冲突入的野战阵地防御之敌所展开的猛烈的进攻战斗。主攻部队作为全军装备最强的中原军区第161军，是我军第一支机械化部队，冲锋的战士，不是徒步，而是乘坐装甲步兵战车，在重型主战坦克的引导掩护下，高速冲击作战，一举冲破敌军的倒三角防御体系，无论是作为军委领导、一线指挥员，还是战斗员，打这样的大仗富仗着实过瘾！

这是长期以来我军以劣势装备对敌人优势装备的一个翻版，我们终于能在陆军主战装备上与敌人平起平坐，并能适时形成局部上的优势，是国防和国力实实在在的强大和壮大，是国家安全坚强柱石的具体体现。

这天，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中央军委全体成员，在京的中央政治局委员和国务院各大部委的主要负责同志，现场观摩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演习战斗。

演习结束后，随即举行了规模盛大的阅兵式和分列式，身穿三点红军装的演习官兵，换上了威武的钢盔，换下了解放鞋，换上了牛皮翻毛作战靴，昂首通过检阅台。整齐的队列、一致的步伐，阵列的方队、青春的脸庞，展现出我军威武之师、胜利之师的高大形象。这是时隔23年之后，解放军举行的全军规模的亮相阅兵。演习和阅兵，以实力昭示国内外，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一支完全可以依赖信赖的，可以打败任何来犯之敌的人民军队和英雄军队。

国内新闻媒体实时高调多方位地报道了这次演习和阅兵，中央电视台多次重播阅兵式和分列式的实况。电视上第一次播出的时候，钱家梁激动得几乎轻度眩晕了一下。他就爱看这个，电视播放了多少遍，他就看了多少遍。分列式上的劈枪，会让他激动得热血沸腾，那怕是一个连队的礼兵迎军旗，一两排的正步队列，甚至是一个学校的升国旗前很正规队列，也能吸引他专注和虔诚地去观看。只要有队列仪式展示的东西，他都爱，这是他在未来职业方向上最重要的仪式关注点，这时，也是他内心最隆重的时刻。

细心的钱家梁看到了一个微小的变化，走在最前面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军仪仗队方队，与最近一次仪仗队在人民大会堂东门外广场执行迎外任务时的着装不同，阅兵穿的是轻毛料有肩章的礼服和更威武的大檐帽。礼仪部队换穿新式军装，预示着全军换装的传说，可能要被证实，可能是真的。钱家梁甚至大胆地分析到，军装上有了肩章，那重新实行军衔制好像并不太遥远了，金星闪烁的将军梦……，这些细节，是那些天，他津津乐道向伙伴们分析的焦点。

大会的表彰部分进行的很快，颁奖完毕，军区司令员纪瀚伟开始的主题讲话，是今天会议的重中之重。纪司令员是鄂豫皖走出的开国将军，历经百战。前年年底，再次出任中原军区司令员。

“刚才，军区朱赤水政委宣读了中央军委的通令，宣布了中原军区给英模记功的通报，演习的全部工作可以正式告一段落。下一步，就是好好总结，把典型的做法推广出去。”

他浑厚的声音，和气息一并打在话筒的红绸布上，高保真的扩音设备，不时发出轻微的呼吸冲击声，他的讲话激情有力和动情……

“今天，我主要讲讲一些深层次的问题。演习是我军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组织的最成功的一次，这是纵向的比较。从国际上讲，横向上来说，演习的规模程度，超过了十年来北约和华约当年两个军事集团军演习规模的总和，虽然国内鲜有报道，但国际上都是这样评价的，所以，影响深远，影响很大。”

他似乎不太习惯念稿子，索性扔开稿子，即兴讲了起来……

“演习的背景，是“诱敌深入，长期艰守，独立作战”原则与“拒敌于国门之外”原则的探讨和结合，我们军区赢得了演习对抗的胜利，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们要清醒地看到，我们赢得这场胜利所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一下四周……

“总部和导演组，也做了预定设想和图上作业对抗，我们胜利的代价是，我们的交通线和运输线，90%以上遭到重创和破坏，我们十组的后勤保障，只有一组能运到前线，图上作业显示，我们的制空权和防空能力依然处于劣势，我们的胜利是在全战略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和牺牲的情况下取得的。”

他脱稿的讲述顺畅流利，看得出他对讲稿很熟悉，明显感觉是参与了讲稿起草的讨论和亲自撰写了部分章节的段落内容。

“甚至可以这么说，我们的后勤保障，演习图上对抗显示，比淮海战役强不了多少，甚至不如辽沈战役我军的能力。”

“具体到细节，就火力准备而言，我们的步兵与炮兵、通信兵的结合太差，指挥环节层次过多，炮兵的支援，有的步兵师，别说不如当年的四野，甚至不如当年的三野，也就比一野二墅当年的条件好一点。”

“所以，军队的改革，打仗的改革，迫在眉睫，陆军除了步兵以外，还有了炮兵司令部，装甲兵司令部，通信兵司令部，工程兵司令部，互不隶属，一有作战行动就需要临时配属，恐怕真的打起仗来，等理清了统一指挥，黄花菜都凉了，这不行，至少要在军这一级**起来，统一起来，搞集团军，把炮兵、高炮、坦克、通信、工兵等等，平时就统统由军一级领导起来，指挥起来，到时候才能拉得动。”

“目前这样肯定不行”纪司令员的讲话，似乎透露出军委扩大会议的某些气息。

“军委要求我们军区做一个试点，精简整编！”这真的是一个比换新式军装和授衔更大的一个信息。

“精简整编，一是编制，二是干部，要压缩编制，减少干部；数量减下来，质量提上去。停止教导队培养的干部提干模式，提干必须经过军校的正规培训。拿到相应文凭，任命相应职务。文凭文凭，不能”唯“文凭，但文凭是干部“知识化”的一个必要标志。”纪司令的讲话最后落到了“点”上。

“演习的经验性总结，和这次军区党委扩大会议关于这方面讨论的意见和建议，这些情况，会议结束后，三天内，上报军委和总部！”会议刚开始，纪司令就把下步的工作安排清楚了。

或许，纪司令员对未公开的军委扩大会议的内容还只能蜻蜓点水，但具体工作又要推进，于是跳过这个话题本身，继续具体部署到：“军区成立一个精简整编领导小组办公室，和以前不一样，既不设在管编制的军区军务装备部，也不设在管干部的军区干部部，要设在军区军训部，从训练和实战的角度出发，去研究和设计未来军队的改革构架。”

虽然，纪司令员没有讲得很细，但在坐的与会人员作为军队的高级干部，结合最近新闻报道和军委领导的讲话，都敏锐地感到，一场大的改革和动作，真的就要来临了，这种来临势不可挡，这是强军的必然之路，**、精简，这样的字眼，预示着，必然要缩减机构，撤消指挥层次，调整隶属关系，这必然要牵扯到个人的职务，晋升，单位的调整，这些都与单位、家庭和个人的切身利益，交织**在一起，但现在连个轮廓也没有，一种不安的心境自然而然地流露开来。

但只有一点不可否认，可能军内的改革不久就要开始了。

还有一点也很明显，写过材料的人一听便知道，纪司令员这篇讲话稿，出自军区军训部部长何建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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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23 · 发表于 2019-2-7 08:43:01

已经收藏，有空慢慢欣赏，感谢分享！

范修田 · 发表于 2019-2-9 20:25:38

自己支持自己一下，春节前后事还是挺多的，抽空更新......

范修田 · 发表于 2019-5-30 16:41:24

本帖最后由范修田于 2019-5-30 16:44 编辑

连载︱《一个自主人30年的心路历程》︱1-3 如意算盘落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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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如意算盘落空（一）

（1-3概要：钱家梁假期还在为当兵苦练报务，想成为多面手。他的视力低于征兵新文件的要求，很难当成兵。军队高考招生的指挥院校是重点院校，他勉强能达到录取线，但很难达到重点线。即便能考上大学，也当不成兵，上不了军校，这些政策的变化让他很失望。）

（一）

“嗒嗒，嗒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嘀嗒嗒……”

一串不太急促的莫尔斯电码发报的声音，隐约从中间第五排平房里发了出来……

这片儿是七十一所家属院的一处平房宿舍，前后有十来排一样的青砖瓦房。房子长约五六十米的样子，南北比较厚，有前后门。住户的分隔是每家南北各两间，北边有后门的那间是厨房。每家的前门都是一个葡萄架，有的种着，有的空着。

所里的房子是按级别等级进行分房的，初级是一间或者筒子楼，中级是两房一厨，高级是三间加厨房客厅。中级的人最多，所以，中级的房型和数量也最多，有楼房有平房，楼房是两居室，两个房间加一个厨房卫生间，空间上封闭，干净，相对独立，喜欢清静的愿意住楼房；平房无法分成三间一家的，所以，计较的，有时经常为这点争论，似乎住平房的多了间房子，但平房也说了，楼房家里还有个门厅过道呢，还有楼道和单元门里能放自行车呢，平房还潮湿呢。针对这点争执，所里后勤管理处专门下了个说明，说平房的南门这间是起门厅作用的，主要放自行车用，尽量不要作为居室，免得让上级或外单位的人觉得是住房超标。但钱家梁很喜欢平房，主要是面积大地方大，便于和同学开展各种活动，葡萄架下的小水泥桌是和同学一块做作业和对答案的地方。

无论是楼房还是平房，几乎每家的窗前，都架有一个X型小阵列式电视室外天线，拉下一条翠绿色扁平馈线把信号引入室内。七十一所是搞通信的，电视机这东西，对他们来说就是小儿科。虽然电视机是紧俏商品，这两年才开始进入家庭，还得凭票**，但是七十一所大部分人家里的电视机都是买散件**的，这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很难，但对所里的专业人员来说，相当于做重型拖挂式卡车的人，给你做个平板小拉车。

家里有电视，对于钱家梁这个年龄的学生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别管是买的品牌的，还是**的，能看电视剧，能看体育比赛的实况转播，是一件很体面的事。

钱家梁的小北屋外面，有一根他和赵胜利、王建国一块埋架的室外天线，是一根不是溜直的细高的松木杆子，高出房顶一截，有一碗口粗的样子，浅黑的颜色了，看来，立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

杆子的最高处是一个脸盆大小的铁圈，引下一根单股线。杆子中间的电视天线引出两根平行胶皮电线，两线间隔十来公分，每隔约30公分用一根小木棍固定住，这显然是买不起信号专用平行馈线而**的简易做法。但还知道用一条小木棍把两条线固定成平行铺进的样式，看来还略懂点微波的原理，馈线不能交错缠绕，否则影响信号传输的效果。这是钱家梁看到军区通信团的通信车上、高架天线上，有类似的像小云梯似的馈线，请教了技师后自己**的。懂了原理，**不难，关键是自己做出的便宜呀。当然，用同轴电缆也可以，但那更贵。

这两组线接入钱家梁的小北屋，很少有在房子的北面搭天线的，杆子虽然挺高，但看起来不怎么样，加上这两组引向房间的馈线，总显得不伦不类似的。

“嗒嗒，嗒嗒~嗒，嘀嘀，嘀嘀~嗒，……”

钱家梁的房间里，莫尔斯电报码的声音，持续发出着，钱家梁头载耳机，正在抄报。

抄报，是把听到的莫尔斯码，书写成字符。发报，是把字符，按规则用嘀嗒的两种组合通过电报机的按键发出去。

发报，抄报，如同英语中的同声传译，是在瞬间要完成的行为，要求速度要快，准确率要高，不然，影响到信息转换和传递的速度。快速准确地收发报，是一个需要长期艰苦的训练才能办到的，特别是军事报务，作战的要求，必须既快又准。

钱家梁穿着大短裤和跨栏背心，伏在三屉桌上，抄报的中华铅笔，在沙沙作响……

“嗒，嗒，嗒。”发报音变成了错误的码音。

“怎么搞的？”钱家梁撸下耳机，一摔铅笔，按下发报机上的对讲钮：

“南山，南山，西沙西沙，我是北海，停，停，怎么回事？不是长短不分，就是全是长音？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南山明白”、“西沙明白”。

“南山南山，请停止，请停止，西沙西沙，我来发，我来发，你们俩抄报，你们俩抄报，频率请转拐洞两（702），频率请转拐洞两。”

钱家梁他们三个用的是部队淘汰下来的班用两瓦机，这种小型无线电台，有半个背包那么大，耗电量很少，是一般电灯泡的几十分之一，功率只有2瓦，所以俗称两瓦机，是解放军列装到连一级的步兵伴随电台，可无线发报，可在短距离内进行语音对讲，《英雄儿女》上的王成，《上甘岭》上张忠发连长的通信员，用得就是这种类型的电台，对连一级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通信装备，是与上级保持联络的“命根子”。使用年久后的机器，返厂大修后还达不到技术要求的，改制为电台练习机，作为训练使用。那些交给民用业余电台训练使用的，要去掉语音对讲部分，并把军用频率换成业余无线电台规定的频率。否则，军委通信兵部和地方政府的无线电管理部门（无委），会对滥用无线频率，非法占用军用和民航频率，干扰广播电视信号频率，以及侵占国家管制频率的行为进行制止和处罚。

钱家梁是从给他们搞过军训的军区警卫营那里知道的这些情况，然后央求七十一所修理厂的师傅，重新加装上改换了频率的对讲线路板，打了个无线电管理法规的擦边球，偶尔紧急的时候，对讲一下。

这时，空中的无线电环境还是比较干净的，电磁污染少，电磁背景良好。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里，上海与延安的无线联络只需一个小小的15瓦功率的电台就可以了，也就是5个手电筒的电力需求。远隔万里，也能准确地传递信息，可见无线电通信的神奇和重要，更能体会到通信兵的特种中的特种。同时，也能体现出它在我们日常中的重要。实质上，莫尔斯码的出现，是信息社会的开始，并总在以海量的步幅前进。

钱家梁他们搞得还挺正规，三个人分别建立了和部队一样的电台呼号的代号，他是一号台代号是“北海”、百里岚山是二号台“南山”，赵胜利是三号台“西沙”。

钱家梁自言自语道：臭手，一年了，还学不会，还发不下去，这要打仗，还不得让人端了老窝呀？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发，你这右手，连我这左手也不如了？

“我用左手发报，你和胜利抄报，我们今天再练最后这一组，注意听我的呼号。”

“嗒嗒嘀嗒，嗒嗒嗒嗒……，……”

莫尔斯码发出这样的信息：我是A洞幺（A01），我是A洞幺，请抄报，请抄报。

钱家梁左手持键发报，敲击得熟练且很有节奏，“嗒~ ~ ~ ~”

钱家梁之所以下这么大的功夫，在体校学习报务，和之前学了一段射击，就是因为这两样是步兵之王的侦察兵中的佼佼者所必备的功夫，擒拿格斗，射击发报，跳伞驾驶，样样都得会。尤其是左手发报，能在发的时候，同时抄报，这在报务员里也不多见。

这是钱家梁的习惯，不学则矣，学就学最精的，学最拿手的。虽然他们还是初学者，还处在业余的水平上。能左发右抄，是更强面更宽的报务技能。这和他以后学开车也一样，他总要学最复杂情况下的操作，如没有手刹时的坡道起步、这种困难情况下的技能掌握。

这同时也是他的弱点，爱走捷径，在不是他的兴趣点上的东西，不太爱学，对兴趣点少的行动，意志力不够坚强和持久。

钱家梁以前觉得，人除了性格上内向或外向一点区别外，在学习上没有多少区别，只要认真努力和付出，就能取得好成绩。直到在一次报务训练课上，一个老电台台长，给大家介绍了人的能力的差别，使钱家梁的观点有了改变。

台长说：“如，学打乒乓球，有的人学得很快，这就是能力的形成速度快，别人要用三节课，他一节课就行。还有，同样一块学，有些人进了省队，有些人再练也提高不了，这是能力发展的水平高，进省队的，有学得快的，也有学得慢的。第三，就是有的人擅长体育舞蹈，有的擅长绣花，这是能力类型的差异。”

“所以，一个人要会分析自己，自己的优势和特点是什么，有的人发报学得很快，但水平提高不了，有的虽然慢，但持续进步，也能成为一个报务员……”

这些内容对钱家梁启发很大，也对自己以前的设想更坚定了，他不想当一个专才，想当一个全才，通才。

木仙XZA · 发表于 2019-5-30 16:44:20

感谢战友。等等分享好小说。

范修田 · 发表于 2019-5-31 21:13:45

明天发一个线索梗概，希望大家关注。

江湖孤独剑 · 发表于 2019-6-1 16:52:30

为楼主点赞！感谢分享。

海豚63 · 发表于 2019-6-8 13:17:58

已经收藏，有空慢慢欣赏，感谢分享！

范修田 · 发表于 2019-11-24 17:14:56

连载︱《一个自主人30年的心路历程》︱1-3 如意算盘落空（二）

（1-3概要：钱家梁假期还在为当兵苦练报务，想成为多面手。他的视力低于征兵新文件的要求，很难当成兵。军队高考招生的指挥院校是重点院校，他勉强能达到录取线，但很难达到重点线。即便能考上大学，也当不成兵，上不了军校，这些政策的变化让他很失望。）

（二）

“当、当、当。”

“闽万，干什么呢？”

闽万，是钱家梁的小名。钱家梁的父亲钱思学说着话，推开了房门。

“闽万，你在干什么呢？”因为戴着耳机，直到钱思学走到跟前，钱家梁才听见有人进来了。

钱家梁摘下耳机站了起来，按下对讲钮：“好了，好了，今天到此，今天到此，我爸来了。”

凑在一块的父子俩，个头差不多，儿子更显高一点，钱思学的体形比儿子圆阔一些、脸庞更方，眼眉没有儿子的浓黑，留着长短合适的平头，有点常态的微笑习惯，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形象。

钱思学是七十一所电源研究室的主任，七十一所是部属司局级单位，下面的研究室相当于正处的级别。早些年，研究所恢复成立之初还是现役的时候，作为绝密单位要从中原军区选调两名政治上特别可靠的政工干部来当研究所两个**厂的书记。七十一所有两个**厂，一是电源室的电源**厂，二是所部直管的通信装配**厂。钱思学是通信学院的老大学生，虽以政工干部选调，但业务能力很强，很快升任电源研究室的主任。

钱家梁关掉了电台的电源，但房间里继续响着两个声音，是从南墙边的高低柜上传来的。可能是因为家具尺寸有些大的缘故，小北屋的摆设略为拥挤，房间的临北窗前是一个三屉桌，桌的左右是两张单人床，靠南墙有一个上半部敞开式的双门书柜，和一个宽出书柜一拃（zhǎ）多的高低柜。

高低柜的矮柜上，红灯牌电子管收音机里，传出了低音很重音量很小的播音员的声音：“刚才播诵的是著名评书演员刘兰芳播讲的传统评书《杨家将》，请明天同一时间继续收听我们的节目……”

高低柜的高柜上，放着一个没有外壳的电视，一个六英寸的小显像管勉强地架在下面大出一圈的线路板上，两条带线的鳄鱼夹夹在显像管上面两个角的铁片上，**的做工不精细略为粗糙的电视机木壳放在书柜墙角的地上，一个十二英寸的电视放大镜放在靠近书柜一边，显然是被弃用了。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世界杯录像，声音也很小还算清晰，是刚结束的足球世界杯决赛的录像回放，是意大利队对阵联邦德国队，宋世雄的解说：“……，金童罗西的头球，球进了”，但图像晃动得厉害，几乎无法观看。

这台没有装配外壳的散电视，是钱家梁上初二时的“杰作”。他当时急于家里排不上购电视机的票，看到所里其他人家160元一套的**散件，磨着家里也买了一套。当时他刚在物理课外小组学会了焊接，**了一台小半导体收音机，觉得自己挺能了，买了松香焊锡和电烙铁就焊了起来。

电视可不是收音机，元件多了几百倍，钱家梁只能是照猫画虎，线路图上能看懂的，能焊上。图上没标注的，就不知道如何**了，中周调得不对，到最后，即便是钱爸爸来**，并让所里的工程师来统调也调不好，说是行扫线路有问题，但是，是软故障，毛病不好找，就当个电视收音机吧。

后来，别人家再购件的时候，钱父把新的显像管**出去了，把损失降低到了一半。再后来，所里实验室报废了一台六英寸的显示器，显像管还好，钱父就以报废元件的程序买了下来，虽然小了两号，总算这台“半残废”的**电视，在状态好和电视信号好的时候，还能看看，就是小两号的显像管架在大线路板上，看起来很滑稽。又后来，钱父找战友从军区文化工作站买了一台上海“飞跃”牌电视机，钱家梁才摆脱了家人的埋怨，虽然钱父倒没多说什么，但这次失败事件，对钱家梁的教育很大，在类似事情上，后来老实了很多，再不敢不管二十一上来就干了。

钱家梁赶快过去把电视和收音机都关了，父子两人面对着坐在两张床上，开始了对话。

“闽万，再过俩星期，就要开学了。你也不预习一下高中的课程吗？很难的！
你对高中是怎么打算的？”

“不是早有打算吗，毕了业，去当兵。毛二叔说，凭我的条件，提干没问题，我这不业余时间抓紧练着呢吗？

提干进教导队的考试，没有外语，数理化语文政治五门，我还不得考个全军区第一名呀，射击报务更是比一般人强，这打算还不行？”

钱家梁的说的毛二叔，叫毛民计，是钱父同年入伍的中学一届的同学，现是北方大军区内长海要塞区下的一个一线部队的副师长，曾多次承诺到他那里去当兵。毛民计在他家排行老二，按照老家邻里相互亲称的惯例，钱家梁叫他毛二叔。

“你别把事儿想得那么好、那么简单好不好？
我跟你说，现在，考大学是第一位的，别的都不现实！
高中，你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考上军校，多好！
即上了大学，又当上了兵，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你也不要把事儿想得那么好，那么简单好不好？
考大学，我的分，能刚刚过了分数线，从这两年的情况看，我是不可能被军校录取的，就这区区几所的军校在高考招生：南京和洛阳外语学院、电子工程学院、国防科大、海军和空军的工程学院，总共没几所，录取分数，哪个也不比清华北大低，我希望不大。
去当兵，从部队考教导队，是我的强项，也是一条捷径！”

“你不要太天真了，你毛二叔，不过是说说，半开玩笑的，他打不了保票！
据我了解，两个政策要变，一是征兵，二是提干政策，马上就变，可能开学后就变！
征兵，要严格执行兵役法，以前那种部队来征兵武装部办个手续就能走的情况已经被叫停了。严格按照征兵条件由武装部统一组织报名体检，择优录取。你眼睛到不了1.0，是不能通过体检的。你毛二叔，也帮不上你这个忙；
二是，部队提干的政策也要变，不经过军校培训，没有学历，是不能提干的，报纸上，去年就已经开始这么说了。”

“所以，你想当兵，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高考能考上部队的技术类院校，视力标准是0.6，指挥专业和征兵是一样的，是1.0。
我和你说的这些情况，文件、政策马上就要下来，到时候，报纸也会公布。”

“不可能这么快，国家从有政策到执行，怎么不得一两年呀！”

钱家梁对时事政策也很敏锐、很了解。看来，平常，报纸杂志之类的书刊，和电视新闻，没白看。

钱父看着儿子好像还没被完全说动，又进了一步：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呐，好吧，我包里有两份文件，是没有密级的，过几天就是公开件了。”

说着，钱父拉开小竖黑提包的拉链，手指拔了几下，夹出两份文件，放在桌子上，推指给钱家梁，

“你好好看看吧，中办和国办，三总部和教育部联合行文，关于规范征兵的，关于高考军校招生的。”

钱从桌上抽过来，火速地扫着翻着，又拿过另一份，快速看了几眼，最关键的地方，他都看明白了……

…… 高考军校招生，继今年解放军军种的急需人才培训院校后。明年，作为之前就是全国重点的，军医大学，解放军各兵种的一批技术类院校，将全面在高考中恢复招生……

……军委另将重点新恢复成立一所步兵学校，列入全国重点院校，培养四年制本科步兵专业指挥员；其他军兵种的指挥院校，也将根据这一原则，列为全国重点，招收学员。

……依托国民教育体系，以逐步形成军队院校重点建设和迫切急需这两个层次的培训构架和模式，以衔接和兼顾高端人才培养与急学先用的骨干性人才培训的双面需求。

这显然是军队精简整编和加速实现军队现代化建设的双重历史需求，在高考招生中的具体体现。

钱家梁还扫描到了这么一句话，……要依托中原军区，把这所步兵学院建设成为一所全军标杆型的院校，成为我国军队院校对外开放、展示形象的窗口，一个能与美国西点军校相媲美的，纳入国民高等教育体系的，军事本科类指挥专业的高等院校……，……，（此件发至县团级）。

后来，北齐步兵学院开学的时候，中央军委和解放军三总部，教育部和劳动人事部，以及100多个国家的驻华使节和驻华武官，参加了隆重的开学典礼，这是后话不表。

“太不讲理了，太不公平了！”

钱家梁看到步兵指挥院校也要重点线，不停地撇嘴……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指挥专业凭什么也要重点分啊？
你说医生技师的，可以是重点，这个步兵凭什么也要重点呀，这不合理呀？”

“国家不可能照着你的标准，来制定规定吧，步兵怎么了，步兵就是大老粗了？步兵凭什么就不能招点重点分的学生来当排长呢，步兵凭什么就不能高科技了？这样的排长才有后劲！”

显然，钱父，作为一名转业干部，军事素养和军事知识，现在还是能碾压钱家梁的，话不说到这个份儿上，是说不服不了钱家梁的。

“别以为都是你，别以为只有你热爱军事。报考指挥专业的，全国多的是，成绩好，眼睛好，身体素质也好的，也想报考指挥专业，还有可能比你更爱步兵指挥！”

是的！钱父说的没错，你怎么知道报考军校指挥专业的人，没有高分的呢？况且，军校是全供给制，包吃包住，还和义务兵一样，每月发十元钱的津贴费。挺好的事，凭什么就你钱家梁一个人感兴趣呢？

钱家梁顿时不言语了，并把头转向了窗户。

看着钱家梁一下子被无精打采的样子，钱父赶紧劝到：

“你也别泄气呀！

你看你，除了外语，成绩不是挺好的嘛，数理化语文政治，也算班上一流呀，虽然比重点中学的差一些，但你这几门，怎么也是班上的前三呀，这是初中的情况，高中如果能保持，高中男生比女生在理科上有优势，你还能进步几名的。
如果把外语补一补，你进前五是没问题的……”

如果你能补上，考上军校还是有希望的，即使考不上军校，考上大学，大学毕业，还是能入伍到部队工作的。

是的，钱父说的没错，钱也这么算过，考虑过，谋划过。

钱初中并没有完全发力，总分最好的一次是期中考试的全班第四，外语、历史和地理等几科不重视的时候，最差时一次是全班第九，这其实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实力。

“我懂，可刚开始学外语的时候，那时候，部队上还不讲学外语吗？
不是那时候，不知道高考有军校吗，一有就是重点，这起步门槛来得太高了，
真不知道，是这世界变化快，还是我的步子慢？
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呀，怎么总是对有理想的人不公平，怎么总是先飞的人受到打击？”

钱家梁说着就一汪苦水上来了。

“你那不叫计划，叫走捷径，差不多快算上投机取巧了。”

“你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耽误了太多的打基础的时间，
你练发报，没少下功夫吧，
你也知道发报是个慢功夫活，你也知道慢功夫的活儿需要平时一点一点的认真练，这不是和外语的道理不是一样的吗，你不是不懂吧？
如果你把学发报的这个劲头，用在学外语上，你是可以到重点。
初中三年，因为你想当兵，当兵提干不考外语，所以，你外语懈怠了三年。”

看来，钱父打一开始就不支持儿子去学报务。
看来，如果钱家梁初中的时候就重视英语，或许可能真的有希望进入重点分数线。

钱家梁的中考成绩是360多分，超过了市重点350分的录取线，虽然不会被市一中二中录取，但根据老师的统计分析，这个分数段的外语平均成绩约为80多分，钱家梁才考了50多分，也就是说，他在外语上至少有30分的潜力可挖。

高一才开始把重心放在外语的改观上，就他自己而言，晚了点，但完全来得及，钱家梁也这么思索着。

“所以，不要当班干部了，一天到晚，上下乱窜的。”

钱父见状，看儿子不说话，趁热打起铁来：

“高中，你不要当班干部了，尤其不要当班长团支部书记，这类杂事很多的差事，好好抓一下你的学习吧，把这些活动耗费的时间，补补弱项，尤其是外语。”

“中学，学生干部所谓锻炼的那点能力，在以后的工作中是用不上的，你也就练了个胆儿大脸厚而已，也练得差不多了，也够用了，再多是浪费，什么也别干了，好好学习吧，因为你成熟一点，我才和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和闽千我可不这么说的。”

钱父拿这点，拿他和弟弟对比起来，在细致地、苦口婆心式地，同时，又是很技巧、不伤他自尊地，同时，又处心积虑地不直接夸奖的方式，在夸这个大儿子的成熟和知性。

闽千是钱家梁的弟弟，小两岁，在能力、学习上等等其他方面，与钱差着一大截，但似乎在钱父这里，这个长子在他自己成长的大事上更不让他省心，关键是这个长子主意太强，又不失必要的成熟和老道，没人能轻易改变得了他。

钱父知道，这种太有主意、不太爱听人劝和不容易被改变的性格，是钱家梁的主要问题之一。

需要在恰当的时候，给他泼泼冷水，让他清醒清醒，此时就是个好机会。

“你要努力，一定要考上个本科，
本科与研究生，是一个层次的，区别不大。大专与中专区别不大，也是一个层次的。
但本科与大专之间，区别非常大，是一条很大的鸿沟，很难逾越，我是指在人事管理类别的分类上。”

“虽然人事部的文件上，规定中专以上都叫人才。但本科以上，是高级专业人才，大专以下，是中级专业技术人才。虽然没有文件上的明确界定，但毕业生的定级、分房、调职调级，评职称，甚至生活待遇，都是以本科和大专进行分界的，这不仅在学历上是一个坎，也是各类待遇的一个坎。”

“你爸我上大学的时候，也是通信学院的本科，可毕业时赶上66年到76年这段特殊原因，我们连个学位也没有，职级住房都受到一些影响。比爸爸小一点的，后来的几届的学生，现在社会上管他们叫工农兵大学生，没有本科学历，只有一个毕业证，现在都按大专学历待遇对待，很吃亏。”

“你好好想想吧，时代变了，马上将会是一个重文凭的时代，部队也不例外。”

钱家梁很明白钱父说的这些话的重要性，和真实性，只是觉得这些对他有点遥远，所以，并没有多搭话。

钱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脱口就说出来了：

“爸，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军区呢？你不是在军区组织部吗？多好的发展呀！”

为什么离开军区？钱家梁知道问得很苍白，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干吗，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让我走后门吗？
别想，一是，你不是最看不起那个吗？我教育你，你也一直崇尚，不是凭本事吃饭吗？
二是，我说了不算，
你记住，我是你爹，如果你有能力，假设我有权能决定让你当总理，是绝对不会让你当副总理的。能给你最好的，我不会给你差的那个，哪怕是差一点的。

但是，你成熟一些，我可以告诉，你应该清楚，我没有那个权力，准确的说，你没有那个福气，一点这样的打算也不要有。

别人有是别人的。

就算有的人暂时有了，也是不长久的，不必羡慕，当然，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所里，部队上都会有的。

但你放心，在同等条件下，在允许的范围内，我会找我的老同事，老同学帮忙照顾的。

原则有一条，就是不能违背原则，不是我党性多强，

是不能影响了别人，也不因为这个影响了你，让人说出什么来，说三道四的。

记住，你就是个工农子弟，成熟的人，是不会盯着这个的。”

钱父最后再次重重的强调一下。

听了爸爸的这番话，钱家梁，感到火辣辣的，钱家梁是个正直服理的人，正义仗义的人，走后门，也确实和他正直的理念相悖，也和自己追求的形象相距甚远。

钱与父很少交流，但钱父的这番话，对钱家梁来说，真的无话可说，一是在理，很服，二是很实际，三是今天爸爸指出了重要性，这点，是钱家梁过去考虑不多的地方。

今天的谈话，让钱更加的成熟了一些。

“你既然刚才问了，我就和你说说，我为什么要离开军区大机关？”

“咱们老家，不怎么看得起当兵的，
我和你毛二叔，其实是响应号召去当的兵，我俩也是学生干部，其他没人愿意当的，
我们当兵走的那年，正逢三年自然灾害，极度缺乏粮食，
七级工，八级工，不如农民一颗葱，
火车站，钱毛（贬值）的，地上一分钱的**，人都懒得弯腰去拣。”

“你妈是老师，也吃国库粮的，随军不好调动。”

“研究所能安排我，也能调你妈来所里的子弟小学来，我的级别低，在机关，职务不明确，不像你百里叔叔，在部队当了副营长，就能随军了，我是老21级，职务不明确，人家办也可以，不办也可以。”

“所以，我才离开军区的，否则，你可能现在还在老家的镇上在你妈的中学上学，你愿意吗？”

这些经历，钱父过去零星地和儿子讲过，今天，又集中地捋了一遍。

钱父看着儿子似乎在转变，又递进了一个话题，建议儿子考个普通大学，学通信将来到研究所。钱父觉得这个路，也不错。并且想在儿子当兵的目标上，再进一步离心一下。

“你不是挺喜欢电气的吗，动手能力也不错啊，还**过电视，虽然电视装的很次，但与同龄人比，还是比较厉害的。
你学个理工科，能到七十一所这样的单位，当个工程师，哪怕是所里**厂的技术员，也不错吗，
生活条件、住房，都不次的，真的比当兵强，比部队的条件好。”

“我之所以，愿意从军区机关选调到研究所，一是可以顾家，这其二，是地方未必比部队发展差。”

“并不是部队上的每个人都能得到，能力上的认可，获得相称的发展。”

“部队是个高流动，或者说，高淘汰的群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个流水的兵，也包括干部。”

“部队，和你眼里的是不一样的，
你看到的，是大军区的机关，是总部，是没有生活拖累的部队家庭，
你看到的是师长团长以上的人，你没看到过连长排长的生活，
你看到的是驻城市的部队，你看不到边远山区海岛的部队，
你看到的只是军人本人自己，你看不到他身后的家庭。”

“你没有看到野战部队，两地分居，军人的不易，和一家人团圆的充实安稳和幸福。”

“你体会不到的，也应该体会不到，我年轻的时候，也体会不到……”

钱父说着说着，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类似的经历和不容易，显得有些动情了，但好在已经把要讲的话，全都讲完了，于是做个收话：

“今天就说这么多吧，一会儿就吃饭了，今天说了不少，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钱父结束了这一席长谈，离开了房间。

其实都是一样的，每个家庭，这个时候，这个节点上，高中快开学前的时候，这个年龄的**，可能都会与家长有这么一个类似的长谈……

父亲的离开，他没怎么在意。

他迅速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试想了一下，如果高考当年，发挥和运气都足够好，成绩够了本科线，上一个普通的大学，不是军校，他能不能不去。答案是：显然不能。自己是没有理由不上的，是必须要走的。虽然，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现正值学龄人口高峰点，各行业人满为患，就业很难。能考上大学，哪怕是最一般最普通的大学，那也是相当地不错了，算是完成了父母眼里的一件大事。对钱家梁而言，虽然不是自己最钟意的军校，但大学毕业，就能分配到一个国家的单位，或机关，或厂矿，也算是高中生一个很好的结局了。

心智相对成熟的他，从懂事起就很懂家，走向成年，也更想为父母多分担一份责任。

父亲刚才的一席长谈，显而易见地落在“生活”这个实实在在的问题上，这就是父母之心，希望你有本事，但又不愿意你飞得太高，离他们太远。其实，在他们心底，有一个安稳的工作，和舒心的环境，平平常常地过日子，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就是天下最好的生活了。

至于平时有时教育的时候，那远大的理想，可能不过只是当时，起到教育引导作为学习的动力来用的。

真的到选择的时候，他们并不希望**的志向是无比的远大，也不想让**在一个多变的，充满不确定因素的环境里工作，这包括当兵去部队，因为部队是很少有安逸的环境。

一下子就放下来一件事是可能的，晚上吃过饭后，钱家梁算了一下，觉得沈筱宁应该从老家回来了，于是决定去他家找他，约他到军区机关大院的小西山去转转。

沈筱宁是钱家梁初中的同班，虽然初三时，他才随父亲从南齐地区监狱调到省司法局，转到十八中上学的，但与钱一见如故，和钱有很多地方有出奇一致的看法，心智的成熟度也非常相契，两人甚至有种相见眼晚的感觉，相互也和各自的家长很快熟悉熟知起来，友谊的程度超过了曾经的所有的同学。

沈筱宁小时候由爷爷奶奶带大，一到寒暑假，就回老家看爷爷奶奶去。中考后回去很长时间了，应该从老家回来了。

沈筱宁和钱家梁秉性相投，但志向各一，他想学文科，学法律，想报考司法警察学校，接父亲的班，或者将来当律师。

钱到了沈筱宁家，找到了沈筱宁，俩人很长时间不见了，有点想念，说出去到小西山上走走，就欣然出来了。

沈高出钱家梁半头，但比钱略瘦一分，自然油光的头发不很满但很黑亮，大眼睛，小长脸，下巴稍尖，是另一种干练的类型。一直练着拳击，走路时，常不自觉地会微曲起胳膊，作轻握拳状，作出一副准备马上提臂紧拳，出手搏击的架势。平时手上永远攥着一个巴掌大的环形硬硅胶握力器，上面凸起的点状很多，沈曰这是练握力并刺激穴位，健身！

军区机关大院的正门不好进，门岗有时查得紧，有时不紧。但军区机关大院的西边，就是军区家属院生活区，与军区机关大院一山之隔。

从军区家属院到军区大院，除了走外边的马路和大门，军区直属队大楼的西北侧，还有一条311隧道，连接办公区和家属区，

正课时间，8点到12点，下午2点到6点，走车，行人不准通过，是二级警卫岗哨。其他非正课时间，走行人，车辆走大门，是三级警卫岗哨。这主要是为了机关干部上下班的方便。

军区大院的警卫和保卫规格，内紧外松，特别是军区机关大院，借鉴了中南海分区式的警卫方式。大门口，体育场地，礼堂，和军人服务社等公共区，是三级警卫岗哨；直属队大楼，警卫营，通信站，食堂，是二级；军区司政后三个大楼属于一级区域，卫兵外面看不见，岗哨设在门口里面一个带大窗户的房间里，类似收发室的房间，但哨兵是持自动**的荷枪实弹，晚上和节假日加班的机关干部能把**带进办公楼的办公室，或会议室里看电视。但进不了特殊的楼层，如领导办公室和保密室所在的三楼。过去保密室资料室曾设在顶层，但外军区曾出现过从楼顶入室的事件，所以，后来，保密室从顶层搬到了三层、这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楼层，所以，这个楼层入口，还有一道佩带实弹**的警卫。

所以，不同的人，即使你进了军区机关大院，你也进入不了相应的区域。这种分区式的警卫方式，在确保了警卫目标的分级管理和安全保卫万无一失的同时，外观上基本看不到警卫人员和岗哨，表现了大机关的大气。

百里岚山他爸在军区大院上班的时候，钱家梁经常被叫着去大院里去看电视，看录像，打乒乓球，打康乐棋，到资料室里看报纸杂志。

后来，百里岚山他爸到161军通信团当副团长去了，他家就搬到161军部大院了，161军部不在北齐市，在北齐南边20多公里的邸双县。好在百里岚山说他爸调回军区了，房子都给了，很快就能搬回来了，这样，钱去军区大院找点东西看，就更方便了。

他们先进了军区家属院，随着几个大人和**后面，穿过311隧道，来到了军区机关大院里面，直属队大楼的西边。

军区机关大院环绕的小山的外面一端，山脚下是一圈环型公路，由军区警卫营控制，公路再向外十来米是军区机关大院的围墙，这样，整个小环山全部都被围墙包围了起来。所以，不从军区机关大院里面，是无法登上任何一个山顶，居高临下俯看机关大院的。

整个山内，想也能想出，自然会有特殊的作战用途的洞库，所以，只有直属队大楼后面的这个西北小山头上，修筑了三条上山的石阶小道和山顶的一个很小的亭子，其他四个小山上，除了松树和柏树，没有其他任何建筑和小路。

这三条山路，是直属队战士们爬山锻炼体力的好地方，个别机关干部也偶有雅兴登顶观光放松一下。

他们从直属队后面的山路上走上了山顶，站在亭下，向西看到军区家属院一大片楼房的万家灯火，向东看着军区机关大院昏暗路灯下的运动场，在夜幕下，办公楼里透出稀疏的白色日光灯的颜色。

遽然间，钱家梁产生了一种感慨，一种不应该是这个年龄的少年应该有的感慨。有时，理想和现实是这么近，就在手边近在咫尺，但又似乎是离得那么得远。

钱家梁小时候记事的时候，曾在军区家属院生活过两年多，后来随父亲搬到了家里房子住得更好的七十一所家属院。

但他对这里一直是非常流连的，童年记事清晰的两年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好在离得不远，能经常回来看看，所以之前，眷恋的感觉并不太大，但今天，他有着很强烈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了，国防教育课上何部长的讲话，噢，当时那一丝不安的感觉，终于坐实了，他的理想与现实间，不仅仅是裂纹，而几乎成了鸿沟和隔阂，快成了巨大的反差。

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可能是从一刹那间变得成熟了，是刹那间的过程，而不是一个渐变和逐步积累的过程。

人喜欢一样东西，不是与他地理空间上的接近与否，而是与他心灵和认可上的真正相近，军区机关大院，是仅次于军委和总部的大机关所在地，钱现在与它是如此的靠近，但钱觉得，接下来，要与之渐行渐远了。

年少的他，可能是第一次体验到失去失望的感觉。过去的失去，都不是理想层面上的，过段时间就忘了，不疼了。可这次不一样，是一个清晰的小打击。

寂寞，并不是周围没有人，是也不是心里没有人，是心里没有人懂。

钱把他的想法和心情，几乎是一股脑地和沈筱宁说了出来，沈一时不消化不了，只是认真地听着，钱就欣赏沈的这一点，理解的，能说到他的心坎上，不理解的都默默地听着。

今天更是，沈筱宁知道钱今天有点心事，更多的只是陪着他，听他倾诉，然后，慢慢地一块向下山去。

千万的同龄人中，有很多和钱家梁一样的青年，不愿再驯服地羁绊在父母老师规划好的光环里，向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为了怀揣在心中的那个遥远的目标，去追逐，去沿着自己设计的方向去努力，去超越。

他们觉得在远方他们会有一个浪漫的前行，向往诗人的这边关雪月，崇尚金庸的那倚剑天涯。

他们以为他们眼前的不快和坑坑洼洼就是困难，其实，困难远不是这些，真正的考验远没有到来。
他们自感成熟，但还很稚嫩。
太多的青年，在这个时候，都有过自己的迷茫和彷徨。

他们想去见过世界，至少觉得要在形式上离开北齐才算，他们要在自己行为中有一个牵手，一个相交相知相携的温暖同行，友谊的支撑下，还需要一个那怕是微小的提携，向往爱的种子，破芽欲出……

他俩从隧道穿回，慢慢西行着向门口走去……

这边，隔过一排簇集的万年青，是一处草地小花园，三五零星的人坐着乘凉，国槐边的小石桌上，是炫放着的一台四喇叭双卡收录机，传来优美低沉的女中音演唱的旋律：“草原夜色美，琴曲悠扬笛声脆，晚风吹送天河的星啊，轻骑踏月不忍归……”

那面，透过粗粗的钢筋栅栏墙，大院外路灯下的公共汽车飘远渐行的影子，留下轻细的喇叭声和发动机马达的轰鸣……

夏风吹来，一股凉爽，走过这片声音，都静下来了，好一个清幽的城市夜色美。

范修田 · 发表于 2019-11-24 17:2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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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中尉24 · 发表于 2019-11-24 19:34:00

这部故事的主人，钱家梁的理想曲折浪漫传奇，就是从里开始的 ……

范修田 · 发表于 2022-8-8 05:24:22

回归回来了

香槟2 · 发表于 2022-8-8 22:41:48

当年我抄报压4个码，教员看后告诉队干，此后，操蛋的我再无人鸟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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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主生活] 连载︱《一个自主人30年的心路历程》︱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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