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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南坡居士 于 2025-4-20 08:31 编辑
四季有更替，岁月又添新！今天，是我在海军部队服役的军人父亲光荣退休命令宣布的日子，同时也是我在“全国应征入伍征兵网”报名应征的日子！ 报名参军，父亲在祖国内陆最南端的军营，而我在距离他几千公里的四川某大学，我与父亲既没有交流过，也没有汇报过，既没有协商过，更没有征询过，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一切又都是那么的时间巧合。这种时间上的巧合，既在意料之外，也在冥冥之中。在写这篇文字时，我的心在最苦的时候都不曾抹过泪，可是在今日的这个冬夜里，当我在网上庄重地填报完最后一项信息“参军意愿----海军”时，我竟然在大学的集体宿舍里，旁若无人痛快地哭了一场。 我的父亲是大学毕业后，特招入伍到原武警水电部队的。在武警部队工作了五年之后，因南海前哨战场建设的需要，他作为战场施工急需人才调到了海军。农家子弟、普通家境出身的父亲，他靠勤奋刻苦，老老实实、扎扎实实、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从施工一线的排长到任务繁重的处长，从父亲与母亲的结合组建了家庭，在有了我之后，为了给我一个完整的家，母亲放弃了已有的工作，随军来到了父亲的身边。可因父亲的单位和岗位的频繁变动，母亲只好带着我跟着父亲到处“安家”。从贵州遵义的大山深处，跑到了交通闭塞的“天之涯、海之角”。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军人的孩子早记事。从我有记忆到我考上大学的十多年间，我只知道我寄宿过好多座军房营院，读过好多所名称记不太全的学校，可能用“颠沛流离”这个词来形容我的成长环境更为贴切吧。 虽然我出生在军营、成长在军营，可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也不过是一个“忙碌不归家的爸爸”而已。 任助理时的父亲，忙是他的常态，那是他对军队的热爱。 上幼儿园时的我，印象中记得，父亲工作常忙，几乎周末没有怎么陪伴过我，我也就成了别人眼中的那种“散养型”的孩子。还记得，我曾因拿着小木棍儿在楼下玩耍，却无意弄伤了其中一个小玩伴的面部，人家大人找到我们家，责成父亲没有尽到对我这个未成年小孩的监护义务，要我们家承担“如果毁容，终生负责”的风险。要不是当时父亲单位那些当首长和领导的伯伯叔叔们的爱心善意出面，帮我们家解怨、劝和、转危、平安，否则可能会因为我的冒失让父亲母亲摊上官司的大事情来。即便我是非主观、非故意玩出来的“祸”，但是“一直忙”的父亲，却没有对幼小时的我，当着我的面说一句安慰我的话。也让那时的我领教了什么叫做“无助”。每每想起，我都会用现在的思维去体会我那时的感受：好像他不是我亲情意义上的父亲，我不过是他一个自然延续的生命罢了，对他亲生的幼崽的关心也就这样，可想而知，他又能给到多少的关心与他的结发之妻----我的母亲呢？ 任科长时的父亲，忙是他的状态，那是他对工作的担当。 那时已读小学的我，看到父亲还是忙，几乎是屁股不着家，把家当旅馆。在老家湖南宁乡的爷爷患上肺癌到了晚期，父亲因工作忙也没能回去给爷爷送上一碗汤，喂上一口饭，直到2013年酷夏的一天，爷爷抱病倒在马路上而去世。同样是在湖南老家的奶奶，因患严重支气管哮喘，最终导致心肺功能衰竭而病危，左等右盼想见儿子的奶奶，却在2018年寒冬的一天抱憾离世，等父亲忙完工作赶回老家时，只是在火葬场与即将火化的奶奶见了母与子的最后一面！因为父亲的“一直忙”，不仅让他错过了人间许多的“不可挽回”，而且还错过了我最需要陪伴的成长期。也因为父亲的“一直忙”，让我们原本完整的三口之家也分崩离析了，直到这个“家”彻底地滑落到了它生命尽头为止。2014年的某一天，当母亲跟父亲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种“鸡蛋散了黄，亲人散了场”入骨般的心痛，我突然感觉自己变成一个没有家的流浪儿。那段日子里，到嘴边的话想轻声地问父亲：什么是“忙”？心亡为忙！左边一个“心”字，右边一个“亡”字，心都死了，忙又又怎样呢？可我那时还未成年，无力参与和掌控大人们的事，最终这句话也没有对父亲问出口来。如今，虽然我已长大成人，可现在的我又能倾向于天平的哪一端去评述他们当初的抉择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呢？他们都是我的亲生母亲和亲生父亲，一个信仰家庭，一个信仰事业，一个无错，一个无过！如今，只是惟愿他们今后各自多一些健康，多一些安心，毕竟我已成人可以肩负起责任来。 任处长时的父亲，忙是他的姿态，那是他对事业的信仰。 等到我上了高中，处长岗位重任上的父亲更忙了。忙得连我什么时候参加模考他不知道，忙得连我高考想报什么志愿他不清楚。他甚至在我人生首次面临的“大考”的关键时段，还选择去了祖国最南端的岛礁部队，离我更加遥远了。不过，有从小到大成长环境不稳固的历练，也让我习惯了一个人去独自面对所有的困难。毫不隐晦地说，高三以前，父亲在我的心中一直没能留下多少有分量的东西。我读小学，如若有人提起我的父亲，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大概是家中频繁的纷争；我上初中，如若有人提起我父亲，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大概是一年两三次匆匆的会面与谈话；我读高中，如若有人提起我父亲，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是每次电话时他语气中所透露出来的歉意。“忙”，大概是最贴合我印象中父亲的一个字。有些时候，我都不理解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忙。我至今还记得母亲在我的小时候不知多少回愤怒地质问父亲：“难道你想跟市长、省长去比忙吗？” 直到我读高二的一个晚上，我收到了父亲因积劳成疾、重病住院的消息。彼时父母早已离婚，我和父亲也并不同处一个城市。面对来自姑姑（父亲唯一的亲妹妹）是否要带上我一起去探望父亲的询问，或是因为我尚有学业在进行，或是长久以来我心中父亲的形象太陌生使我不知所措，亦或是二者兼有，我选择了拒绝。 万幸的是父亲被送医及时，检查出了脑溢血并开了脑颅，才最终捡回了一条命来。在他刚做了开颅手术、头部缠满白纱布、面部还戴着氧气罩、如同“植物人”一般躺在病床时，有两个真诚善良且要好的地方朋友去看望他，各自还留下了五千块钱的慰问金于病房。岂料因为这事，作为领导干部的父亲，却因此被冠名“擅自收受他人钱物且未及时退还”而蒙冤，受到了不客观、不公正地对待和处理。直到事隔一年之后，父亲身体有些好转，我从战友叔叔那里才得知了此事。说心里话，他因工作忙把“家”弄散了，我没有去责怪他；他因工作忙把“亲”忙冷了，我没有去责怨他；他因工作忙差点把“命”弄丢了，我更没有去责罪他。但在他蒙冤蒙羞、受到不怀善意之人的不公正对待这件事上，我难以接受。我以替他打抱不平的口气“质问”病休中的父亲：“您为啥不向单位上级党组织去申诉？那时您还躺在病床上呢，就是个植物人，何谈‘擅自’收受？您还在住院正处在危险期呢，何谈“及时去退还钱物？”而父亲却平静地对我说：“你是我儿子，你知道‘共产党员’和‘共产党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他见我不出声也回答不上来，就接着说：“如果真要说有区别，‘共产党员’可能就是档案里有那一纸党表的区别吧！”听罢，我抱着我敬重的父亲，嚎啕大哭在了一起...... 也正因为父亲工作的“忙”，赢得的是部队硬件建设的高质量，换来的是部队营院的新容颜，收获的是为官兵服务的好评价。父亲所在部队的营区、军港也被评为“全军绿色军营”和“先进海军军港”，他个人也多次被评为“四有”优秀军官、优秀共产党员、“南沙卫士”的光荣称号，还被荣记三等功等诸多荣誉。他为人正直清廉、克己为公，在他任科长、处长时的精神感召、教育影响和表率带领下，如今有2名曾经的下属助理员已成长为副团职港营科长、有2名曾经的下属助理员成长为正团职港营处处长，为单位后勤战线“后继有人”付出了心血。 如今，当了近三十年兵的军人父亲光荣退休了，但乌江水坝的施工现场留下过他忙碌的身影；南海前哨的战场建设留下过他监理巡查的脚印；南沙岛礁的守卫有他对党的忠诚，军院营房的修缮有他挨门串户的热诚；军港码头的维护有他他汗湿衣背的辛劳......这些才是值得他用一辈子去魂牵梦绕的地方，因为这些足迹里有可供他承载和寄托军魂的星辰与大海！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此时此刻，我在心里想对我敬重的军人父亲说：“您退休之时，亦是我报名参军之日，我要庄严地接过您手中的钢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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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0 08:2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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